“老伯,多少銀子?這兩樣我要了。”
付完錢,居然還剩一些銀子。
“應該還夠買個珠串手環之類的吧?”姜枕覺得今天真是撈着寶了。
“阿笙你也挑挑喜歡的,咱倆一人一個。”
風過,悶熱不減,沒有圍帽遮擋,兩人在烈日下暴曬,裡衣被汗水浸透,後背像要烤熟般燙的要命,卻并無一絲煩躁。
直到那個突兀的聲音出現。
“北疆軍主帥,定國公的女兒,店家,你也敢什麼都賣?”
一語如同驚雷,震得那攤主愣在原地,再回神,看向姜枕的眼神,熱絡已換成畏懼,還伴着些許尴尬。
誰這麼讨厭?!
姜枕猛地像身後瞪去,一個身形比他高半頭的男子,戴着面具,背手而立,一套竹林壓花紋的右衽交領窄袖長袍,素采的色調,将烈日的熱情盡數返還,繞的人眼疼,矗立在那,活像一尊不近人情的仙人塑像。
“你誰啊?”姜枕眉心緊蹙,精緻的眼眸染了怒氣,忍不住拔高音量。她打量着這人,雖帶着面具,但看身形打扮,應是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況且自己到北疆尚不滿半月,能一眼看出身份的,會是誰?
心裡閃過一個人名,随即也便打消。雖然樣子看起來相像,但聲音卻是截然不同,眼前這人音調低,想來年齡應該比他大,況且那人身份貴重,宮裡會把他放出來?不信。
那難道是軍營裡的人?
“那個,姜小姐啊,鄙人有眼不識泰山,在您面前搬弄是非,讓您看笑話了,那個,其實,其實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麼蒼薊的,這,這都是假冒的仿品就是買個噱頭,我,這珠串也不是好的,您就去别家再看看吧,适才那錢我也還給您,您看……”
“你放心我……”
“小姐,那人走了!”
瞥見那人離去,阿笙趕忙拍了拍姜枕。
欶地回頭,素采将将彙入人群。
“别走!”姜枕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老伯你放心哈,我這個人從不在意那些有的沒的,東西安心賣給我,我要賣了你我就立馬死翹翹,有事走了阿笙付錢!”
語未畢,人先走,還沒等攤主反應過來,姜枕已經跑入人流,不見了蹤迹。
已而夕陽,群鳥歸山,一盞盞燈挂上門楹,一路路人散亂歸家,清風微醉,天地一色。
初秋、北疆、夕陽、金光、晚霞,短短五個詞,勝過世間所有的詩。
“你給我站住!”姜枕在霞光下,跑的肆意張揚。額前的發絲被汗水打濕,黏在臉上,卻不妨礙她飛快的步伐。
北疆的空氣自帶薄沙,金光穿透而過,給整座鷹城籠罩起金色的靜态,像沉寂的古畫,兩人在人群中飛奔,給這副古畫賦予蓬勃的生機。
“我又不會吃人你跑什麼跑?給我站住!”
那面具少年腳下未停,轉身拐進下個路口。姜枕在後邊追着,拐進去,卻不見他的身影。街道不寬,人很少,兩側是庭院圍牆,想必住着的應是大戶人家。
“砰嗵!”
在前邊!姜枕向前走去,停在木箱堆積的地方。扭頭觀察,聲音像是從牆内發出來的,正要踩着箱子翻過去,忽然想到這樣貿然進去是否不太好,算了算了,大不了跟人家人家解釋一下。
利落的爬上箱子,翻了過去。
果不其然,他正閑庭信步地走着。
“你還想跑哪去?!”
姜枕擡腿就向他沖去……
“姜枕,你給我停下!”這冷銳熟悉的感覺。
刹住腳,緩緩回頭,果然……
“姜安,你辦完事啦?”氣勢頓時弱了下來,面上自然的賠着笑,嘿嘿嘿的,姜安有些無語。
“哎呦我的太子殿下呀,您别再亂跑着吓老奴了行不行啊!老奴的腦袋是真不夠掉啊!”
姜安身後,公公焦急的出現,姜枕有印象,應該是皇姑父身邊的。
那這麼說……
面具被緩緩摘下,燭火亮起,将他的五官照的清晰。
那是靖朝太子——祁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