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便看見了姜安。
“小枕如何?”
“公子放心,小姐一切安好,這會子剛用完早膳,應當是在看書。”
“我進去看看她。”
兩步并作一步,向營帳走去。
“聽說有人連着看了兩天書居然一步都沒踏出過營帳啊,小心讀書讀傻了。”
“傻便傻吧,又有什麼關系。”隻聞其聲。
姜安向聲音去,擡腳上了台階,腳下木闆厚實,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個帳子是安時婉布置的,那日姜枕第一日到北疆,姜安告訴她,這麼些年,母親隻來過軍營兩次,一次是決定将她接過來,一次為給她布置營帳。
帳内空間用一層台階做了擡高,台階以下放着會客的桌案,靠窗放着煮茶煮藥之類的火爐瓶罐,台階處,從帳頂垂下的紗簾用帶子束着,将空間分隔開。階上,書案、餐桌、床榻、衣架,後門還連着個小帳子,那是她單獨的浴房,隻是軍營條件畢竟簡陋,用水什麼都不方便,姜枕大多是自己用小火爐燒些水,睡前簡單擦擦身子。
姜安環顧四周,床頭後,霜色的衣擺貼着木腳悄悄冒出,顯眼又隐蔽。
他搖頭,唇角淺淺彎起,步伐極輕地向那走去。
“這幾天在下邊練兵,吃住都在那,今日趕了個大早,操練完特地換了衣服過來看你,怎麼了這是。”
床擺在帳邊,床頭那處與帳壁相貼,姜枕之前機靈古怪地想了個主意,尋了幾層粗布,做了兩個巨大的厚布袋,再往裡邊灌滿篩過的黃沙,把袋口縫的嚴嚴實實,紮上綁帶,放在軟毯上,每當靠在上邊,黃沙凹陷出軟坑,把她抱的舒适而溫暖,很安心。
姜枕此時正窩在其中,看書。
“沒什麼,就是有點……我也說不上來,就是,算了,說不上來……”
“又被教習訓了,還是被嬷嬷罰了?”姜安扯過一個布袋,跟她相對而坐。
“都沒有,”姜枕想到什麼,眼睛從書上移走,将它合上放在一邊,扭頭看向姜安。
“幹嘛?”疑惑的看着她。
“姜安,你能教我習武嗎?”姜枕眼睛霎時亮了起來。
“怎得突然想學這個了?”眼神下移,避開了她灼灼的目光。
“身在軍營什麼武功都不會,你覺得合适嗎?”看到姜安的回避,姜枕不滿地撅起嘴。
“這事得問爹娘,我做不了主。”
“哥~”
像聽到什麼吓人的東西,姜安渾身戰栗,蹭的就想起身。
“你坐下!”眼疾手快地拉住衣袖就往下拽。
“你說别家妹妹叫自家兄長怎得就那麼順耳,換到你這兒就這麼,這麼難受?”像吃了口酸果,姜安好看的五官沒一處舒展。
“哼!”臉頰绯紅,眉眼染了些怒氣,猛地甩手,将拽着的衣袖扔過去。
“好了好了,說正事說正事,你不是喜歡看星海嗎,明日新兵要帶出去拉練,在大漠邊緣,紮營五天。想去嗎?”
“五天你敢偷摸帶我去?”
“說你讀書讀傻了還不信,”一個腦門彈在她額上,“問過爹了,讓你去,到時候在我旁邊紮個小帳子。爹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看看真的排兵布陣,讓你長長見識。”
“真的!太好了!我趕緊收拾東西。”姜枕又歡脫起來了。
“又來又來又來,聽我說完,”姜安笑的無可奈何,“這次是跟新兵出去,你一,别亂竄,别又給我闖禍,二,你去的事,隻有爹和我知道,你每日的動線,我們都安排好了,别讓新兵看見你,更别自己無聊就私下結交給我增加軍務。記住沒。”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哎呀記住了記住了。”
“行,收拾東西吧,我走了。”起身向外走。
“唉等一下,你剛是說新兵都去嗎?”姜枕忽地叫住他。
“是,怎麼了?”
“沒事沒事,走吧走吧,我收拾東西了。”
彎起漂亮的眼眸,眉宇透着狡黠的光,姜枕笑得明豔,本就昳麗的五官越發動人。
阿笙心裡又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