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突然變得格外的清晰。
溫如鸠感受着宴長明的手隔着紙巾擦過他的手,他不敢收回來,就隻能這樣僵持着,感受着在他的身上前所未有過的親昵。
他從小就不讨家裡人喜歡,他們看着他就好像是一個掃把星,根本不願意靠近他。
在長大以後,就是溫如鸠自己拒人于千裡了,唯一靠近溫如鸠的人,就是暴戾的顧言。
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跟宴長明一樣,擦拭着溫如鸠帶着老繭的手,就好像是擦拭着什麼珍寶一樣。
起初的不适應感過去以後,溫如鸠竟然還眷戀起了宴長明手心的溫度。
但是宴長明擦幹淨手就收了回去。
紙巾被丢在了垃圾筐,宴長明剛想站起來,渾身就搖搖晃晃的,溫如鸠下意識的扶住了宴長明的手臂:“您沒事吧?”
靠在他身上的手臂就連肌肉都在使勁。
宴長明蒼白着臉朝着他笑了一下:“還能忍。”
這就是情況很不好的意思了,溫如鸠飛速的扶着宴長明出了後門。
确實如宴長明所說,宴家的人在後門很快就找到了他們兩個。
老雲眼神複雜的看了溫如鸠一眼,從溫如鸠的身上扶過了宴長明,帶着宴長明上了車。
看見宴長明上了宴家的車,溫如鸠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感覺渾身都神清氣爽起來了。
不管這個劇情後續會怎麼樣,他總算還是改變了現狀。
風吹過溫如鸠的頭發,溫如鸠眯起眼睛,剛想轉身就走的時候,被人叫住了。
宴長明以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道:“你也陪我去醫院。”
溫如鸠:?
·
熟悉的病房,熟悉的醫生。
在處理好了宴長明以後,楊醫生面色不虞的開始給溫如鸠看診,看完以後,他的臉色更臭了。
溫如鸠心頭升起不妙的情緒,果不其然,楊醫生臭着臉說。
“怎麼着?你們兩個是不是跟這個藥對上了?輪着來?尤其是少爺,你知道你吃的那個藥的劑量有多大嗎?也就是你抗藥性強,要不然換了别人早就走都走不動了!”
宴長明難得挨訓,托着腮點頭應是:“是,我之後會小心的。”
楊醫生長長歎氣:“你次次就會說小心!你哪次小心過?!”
宴長明被罵的擡不起頭,溫如鸠勉強為他說話:“醫生,宴先生這次也是被别人害到……”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楊醫生的炮火就轉到了他的身上。
“還有你,宴長明是被别人害到,你是不是故意的?上次就跟你說過了,要你好好的吃飯好好的養傷,剛剛在看你身上的傷口的時候還是那麼糟糕,有沒有認真的給我塗藥膏?平常的時候有沒有正常的吃飯?怎麼血糖還是這麼低,你們這些小孩……”
溫如鸠被罵的也像是鹌鹑一樣了,他抿抿唇,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因為楊醫生每一句話都沒罵錯。
雖然在宴長明的提醒下,他不會把藥膏丢在角落裡,但是也是偶爾才會塗一塗,吃飯這件事情更是十幾年養成的習慣了,一朝一夕根本就改不掉。
宴長明說:“楊醫生,再給他一點時間吧,肯定會改的,對嗎?”
宴長明看向溫如鸠,他柔和而矜貴的側臉在那一瞬間顯得很溫柔,就好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樣。
溫如鸠被哄到了,不知所以的點了點頭。
楊醫生又罵罵咧咧的給他們開了個點藥膏,随後将他們兩個都轟了出去。
夜色已深,溫如鸠又帶回了帽子跟口罩,拎着楊醫生開的藥走到宴長明的身邊。
宴長明現在已經看不出剛剛的狼狽,清風朗月般帶了點笑說。
“這一次可得好好得用藥膏跟吃飯了,否則下回我可還是要被楊醫生罵。”
溫如鸠點了下頭:“嗯,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宴長明問。
都已經這個年紀了,還要發誓會好好照顧自己這件事情讓溫如鸠覺得有點羞恥。
但是他的身體健康與否很顯然已經在楊醫生的面前跟宴長明挂上關系了,如果他不好好的養身體,被楊醫生聽見了,又會連帶着宴長明一起數落的。
溫如鸠很認真的點點頭:“我真的會的。”
宴長明說:“我會讓宴江躍跟我彙報的哦?”
溫如鸠說:“好。”
他回答的很乖巧,宴長明卻問道:“不覺得我在監視你嗎?”
溫如鸠腳步頓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應該要如何的回答宴長明。
宴長明也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太情緒化了,可能是中了藥,也可能是在酒店裡面看見溫如鸠的時候,那點情緒就已經開始泛濫了。
誠如他所說,他是宴家的家主,就算是全世界的人會有生命危險,宴長明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頂多會吃十分鐘的苦而已。
但是溫如鸠不同,溫如鸠渺小如塵埃,他如果知道些什麼,他應該跟之前那樣隐晦的提醒宴長明,他應該置身事外,他應該懂得明哲保身,生活都已經這麼苦了,溫如鸠應該早就已經學會了人心叵測才對。
他讀書不錯,不至于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可是即使懂,溫如鸠也依舊來到了宴長明的面前,他對宴長明說:“可是這十分鐘我也不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