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夜風順着窗沿魚貫而入,将案前零星燭火吹得搖曳不斷,齊霜趕忙掩上窗,幾步走到琅琊身前,望着他桀骜不羁的笑臉,忍不住伸出手,托起他的下颌,對着他的眉眼細細端量。
“想,很想很想你……”齊霜氣息不穩,看着琅琊的眉骨,神色竟露出幾分癡怔,“上回是我不對,我以為你……罷了,此事不提,你,你還回來找我,那就證明,你不怪我了,對不對?”
琅琊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轉之間,如暗夜妖魅一般勾人心魄,“嗯,不怪。”
齊霜雙眸隐隐流動一絲水汽,她倚着琅琊身側坐下,一手搭着他的手,一手勾着他的脖子,視線一直落在他眉眼之間,如癡如醉,舍不得移開片刻。
琅琊薄唇微勾,波光泛動之間,眼底閃過一絲暗光,他回勾着齊霜的手,笑得格外魅氣:“這麼久不見,霜兒似比以前更美了幾分。”
齊霜聞言一震,忍不住抱住琅琊的腰,側頭靠在他懷中,嬌聲道:“卿郎,霜兒真的想你呢,你想不想霜兒?”
琅琊沒說話,伸手将齊霜勾抱起來,托起她的下颌,對準她的唇直接印了上去,齊霜眼眸微微睜大,随即閉上眼,熟練地張開嘴,邀請琅琊進來,用舌尖抵死纏綿。
燭光将兩人交疊纏綿的身影投映在格窗上,使得窗外偷窺的池鸢看得分外清楚,聽着屋内傳來的暧昧聲響,池鸢臉不紅心不跳,還小心翼翼挪近了幾分,貼着格窗一角,看得津津有味。
薄薰化作蝴蝶停在池鸢肩頭,對屋子裡發生的事情十分震驚,好一會才傳音道:“主主人,那個琅琊,是琅琊嗎?”
“你沒看錯,那就是他。”
“啊!那他怎麼會和齊霜有一腿?他,他和齊霜這般關系,會不會對她洩露關于主人不利的消息?”
池鸢聞言一怔,雖說琅琊之前那般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但她還是打心底的不信,白日,琅琊還與她說,是和齊霜是逢場作戲,瞧瞧這親熱勁,哪裡像裝出來的?
“不知道,他敢背叛我,我就讓他好看。”
薄薰頓時噤聲,偷偷爬到池鸢頭上,也湊近格窗一塊看戲。
屋内兩人正打得火熱,琅琊情動時,不自覺地将齊霜披在身上的外衫悄悄褪去,随着琅琊的手緩緩探入,齊霜身子微微一震,朦胧睜開眼,神色迷離的看着琅琊,聲音嬌軟得不成樣子:“卿郎,不要……”
琅琊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收回手攬住齊霜的腰:“霜兒,這火一旦惹起來,可不是那麼好退的,今夜,無論如何,你都該補償我。”
齊霜撐起虛軟的身子,輕輕推了推琅琊衣衫半露的胸膛,“卿郎别急,待我們成親之後定然補償你。”
琅琊眼眸一暗,抱起齊霜,讓她坐到自己腿上,“你一個齊氏嫡女,會與我這籍籍無名的人成親嗎?”
琅琊雙手抱得緊,讓齊霜掙脫不開,她微微皺眉,一擡眸瞧見琅琊那俊俏眉眼,瞬間又軟了骨頭,依在他懷中道:“隻要卿郎願意等,霜兒必計劃周全。”
琅琊眸光閃動,轉頭看向案上逐漸黯淡的燭火:“霜兒,你要我等到何時?”
“很快,就……三年,如何?”
“三年……”
“嗯,就三年,等族中長老全都認可了我,等我有了掌握自己婚事的權利,到時我們便成親。”
琅琊神色一怔,随即大笑出聲,齊霜微微驚惶,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小點聲,丫鬟都在門外呢。”
琅琊毫不在意,抓住齊霜的手,笑得酥魅入骨,“三年,等三年,就等你迎我入贅?”
齊霜身子一顫,低下頭沒有說話。
琅琊聲音微沉:“霜兒,你是不是太貪心了一些,你想成親,可問過我的意見?”
齊霜臉色微變,擡眸怔怔看着琅琊:“卿郎不想與霜兒成親嗎?”
琅琊轉眸瞥來,一記冷冽又幽怨的眼神,讓齊霜的心忍不住顫了幾顫,“成親跟入贅是一回事嗎?看來霜兒還是放不下手裡的權利,既如此,往後也别說什麼,願與我雙宿雙飛的話了。”
琅琊說完便推開齊霜,直直走到窗前站立不動。
齊霜呐呐無言,她撐手靠在桌沿,端望着琅琊的背影,好一會才低聲道:“卿郎……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行。”
琅琊嗤笑一聲:“是嗎,看來我們之間,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見琅琊要推窗離去,齊霜慌忙跑去,拉住他的手道:“卿郎,别走……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可能我會為你放棄,但絕不是現在。”
琅琊沒有說話,沉默中,齊霜将琅琊轉回正身,她緩緩搭上琅琊的手,倚着他的肩,柔聲道:“好了卿郎,不提這些事了,來,喝杯茶,去去火。”
琅琊任由齊霜将自己牽到案前坐下,待茶遞過來,琅琊冷着的臉才稍稍好轉,齊霜瞧見眉色一喜,“卿郎,來,我敬你一杯。”
琅琊接過茶盞,擡頭就對上齊霜癡怔的眼眸,那眼神迷離又陶醉,似看他又不似看他,仿佛在透過他注視别的人。
琅琊知道她在看誰,即便易了容,那眉眼輪廓始終不可能與他本身樣貌偏離太多,以前他隻是隐隐猜疑,還不敢确信,但得知她對池鸢出手後,琅琊便十分笃定,她心中所念的人究竟是誰了。
“卿郎,你怎麼不說話,是還怪罪霜兒嗎?”
琅琊笑了笑,避開齊霜伸來的手,視線餘光卻時刻注意身後窗台的動靜,他知道池鸢在外面偷看,便故意做戲給池鸢看,而這故意之舉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也許内心深處他還是期盼,池鸢待他是不同的吧,然而,看窗外的反應的,他終究是自欺欺人一場罷了。
“卿郎,你,你還在生霜兒的氣麼?”齊霜挽着琅琊的手,俯身貼來,“對不起,我方才不該那樣說,你,你也别往心裡去。”
琅琊心中隐痛,面色一如往常,笑得風流不羁:“霜兒,我不生氣,以後的事太遠,我們該好好珍惜當下才是。”
齊霜目光顫動,依着琅琊的胳膊欣喜道:“卿郎說的對,我們隻論當下,不想以後的事。”
就在兩人相互依偎脈脈溫情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下一刻,就有丫鬟敲門喊道:“小姐,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齊霜神色一變,當即松開琅琊的手,起身走到門前詢問:“出何事了?”
“小姐,是沈家那邊出事了,已經派人去處理了,您要去看一看嗎?”
齊霜眸色一沉,思慮片刻,轉身看向案前端坐的琅琊,琅琊笑了笑,默默起身走到窗前,“霜兒,你既有事,那下回,我再來看你。”說完輕輕推窗,投身融入夜色之中。
齊霜愣了愣,快步追至窗前,可琅琊身影早已不久。
“進來吧。”随着齊霜一聲令,候在門外的丫鬟才敢推門而入。
“小姐,他走了?”兩個丫鬟安靜走到齊霜身側。
齊霜雙手緊扣窗弦,眸光複雜難明,“是啊,他走了。”
丫鬟擡頭偷瞧齊霜的臉色,猶豫道:“小姐,難道您真的對那位公子……”
不等丫鬟把話說完,齊霜直接呵斥出聲:“放肆!主人的心思,豈是你們這些奴才可以随意揣測的?滾,都給我滾!”
“是是……”兩個丫鬟惶恐垂頭,瑟縮着身子慢慢退出房間。
待丫鬟走後,站在窗弦邊的齊霜瞬間軟下身來,她依着窗棂滑坐到地上,目光卻端端望向窗外的黑夜,心中不住哀歎:齊霜呀齊霜,你明明把他當作那人的替身而已,如今為何,又因為他隻言片語,心生牽絆呢?難道……不可能,絕無可能,一個冒牌貨怎麼可能比得上正主,一定是他眉骨和他太相似,讓她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将他認作了他,畢竟,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會如此溫柔又熱烈的對待自己。
齊霜正是少女懷春年紀,就算她強行克制自己心中情念,遇上琅琊這種情場老手,幾經撩撥便潰不成軍,終究是太過年少,辨不清欲望和感情的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