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初中生物課在一個西曬的下午,從肖舒踏進教室的那一刻,鐘芒從期待變成了不知所措,上課起立,視線有意避開講台上的目光。曾經熟悉的人變幻了一個身份,打亂了鐘芒的小世界,擾亂了她對身份的認知,一時間鬧不清楚到底要用怎樣的心情面對講台上的肖舒。在别的課堂上無所畏懼的鐘芒,變成了生物課上低頭不語的安靜人。隻有在姐姐闆書時才敢擡頭看一下黑闆,大部分時間隻盯着季靈風的筆記本。可想而知這樣将收獲何等的成績。
月度測驗考核後,肖舒當着全班發試卷,名字後面跟随分數,季靈風又毫無疑問霸占了生物課的第一名滿分,随着數字從80降低到70,鐘芒的臉有些挂不住了,雖然一路來都以學習成績不佳出名,但小學課程勉強在80分以上,如今姐姐教的課程跌破80鐘芒首先想到的是姐姐回家如何面對姨父姨媽的審問。
“鐘芒,60”,随着手中的試卷越來越少,肖老師終于念到了自己的名字。鐘芒歎了一口氣,還好及格了,面帶笑容跑上講台拿回了卷子,滿滿的紅色×刺激雙眼,巨大的60分是熟悉的姐姐字迹。
緊跟着還有三五個人的試卷發放完畢,“好了,這次測驗很能說明大家對這門新課的學習水平,生物課是要進入中考的課程,分數不錯的同學要繼續打好基礎,70分以下的同學需要加把勁,不要一開始就掉隊了。”
鐘芒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講台上犀利的目光如射燈一般投射過來,照得好灼人。等肖舒開始講課,鐘芒才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皮偷瞄了一眼,肖舒并沒有看向自己,隻是嘴角和眉間有些緊繃。
“沒事的,以後我給你講,或者我和肖舒姐姐說,讓她周末再給你講講。”季靈風看着黑闆,把嘴伸向鐘芒這邊,壓低聲音小小說了一句。
“那還是你給我講吧。”
“行。”
一個月的别扭期過去,加上季靈風的私下輔助,鐘芒的生物成績漸漸有了起色,相比而言,乒乓球練習倒是突飛猛進,很快和季靈風一起把同齡的小夥伴甩在了身後。
曾經在賽前練習中見過的落點練習,鐘芒和季靈風已經非常習慣了,和之前零星練習相比,連續的落點練習需要她們集中重複落點和不同節奏的變線。劉佳開始有意訓練她們的自主變化意識。
“前三拍高吊弧圈球先拉正手大斜線,最後一拍前沖自己判斷選擇線路,可以拉中路或者正手直線,自己學會調整拍型和力量。”
新技術的練習讓鐘芒充滿鬥志,高吊弧圈球是她進入自己進攻節奏的先鋒,連續多拍的練習讓她漸漸體會到旋轉的白色銀球在球拍上的停頓感,有那麼幾次甚至覺得球拍在接觸、滾動、離開的瞬間被無限延長了,看起來不過0.01秒,手上的感覺卻延續了好幾秒,能夠清晰知道球在球拍上劃下了一條短促幹脆的直線,能體會出球離開球拍後的轉速。
下午練習大家都用發球機練習多球,鐘芒總覺得節奏太慢不過瘾,等基礎練習完成在食堂吃了晚飯,晚間加課拉着季靈風實戰。
“還是對戰過瘾!”停下來喝水的間隙,鐘芒舉着水杯對季靈風說。
“我更喜歡練球一些,每個球都可以打到自己想要的位置,那種操控感太好了。”靈風從來不甘示弱,她确實是隊裡練習最認真的球員。
遠處那些剛剛進入訓練隊的小球員們,開始延續自己的步伐,不停地對着無球的桌面練習步伐,穩健地把不轉的球回到正手位。
“我們那時候練球也這麼傻嗎?”鐘芒不敢相信這些小隊員有機會被選拔進隊。
“肯定一樣傻的。”季靈風指了指其中一個滿頭大汗練習并步的小球員,“你那會就和他差不多,不可一世,其實傻兮兮的。”
鐘芒順着靈風的眼神看過去,那人打球搖頭晃腦的,肩膀随着揮拍上下抖動,仿佛一團發面不停抖動。“我動作才不會那麼醜!”
“那你以為呢?要不是你後面經常打到隊内決賽和我比賽,我才不相信這樣的人會成為對手呢。”
“你什麼時候嘴變得這麼毒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你們兩個,不練球就不要霸占着球桌,聊天到一邊聊去!”兩個師哥拿着球拍走過來,吓得兩人趕緊放下水杯站回到球桌面前。
發下旋,擺短,劈長,快打,退後一步拉弧圈球。劉教練講過,最好的拉球位置在球台上10厘米高度,或者掉下球台後10厘米高度,鐘芒偏愛等球掉下去後的拉球點,發力會更加充分。
熟悉的對手熟悉的套路,在隊内比賽時兩人分數交替上升,季靈風正手發球前擡起頭瞟了一眼鐘芒,忽然發了一個出台長球,鐘芒手忙腳亂中勉強回了過去,擦了下網飛出球台,12-10。今天又以兩分惜敗。
啪。球拍拍面猛烈地撞擊在右大腿上,“我又忘記了,你每次發球前眼睛一瞟我,就是要發長球。” 每一局球總能聽到鐘芒如此發洩自己的懊惱,輸掉一分球後忍不住用球拍正面拍打自己的大腿。
“真的?我每次都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