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眼神就像小偷一樣。”
“那我要練下把這些藏起來。”季靈風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反而有些感激,偷長球的關鍵便是一個偷字,若是被看穿了,效果會大打折扣,“你也要少拍點大腿,一看就知道後悔了。”
“哦哦,那我也練習下改掉這些。”走回家的路上,兩個抽條長高的女孩子步調一緻,白皙竹竿一樣的腿和偏黑有些肌肉的腿一前一後,肖舒在後面偷偷聽兩人的對話,萌發出年少知己的羨慕感。
鐘芒不在意靈風指出她的問題,同樣不在意劉教練嚴厲地批評她,但别人的意見卻當作耳旁風,覺得打不過自己的人建議都是臭狗屎。季靈風說她練球時搖頭晃腦顯然鐘芒聽了進去。每次隊外比賽後,劉指導會把小隊員們叫到會議室,回顧比賽時的錄像,做細緻的技術分析。鐘芒覺得鏡頭下的自己看起來和體育新聞裡那些國球手們不太一樣,除了球速和相持時間不同,鐘芒不太知道哪裡不對勁。
和上學稀裡糊塗不同,練球上鐘芒一有疑問便喜歡拉着季靈風去找劉佳詢問。“多看錄像,确實對改進動作和發現問題幫助很大,”劉教練贊許地點了點頭,“比賽錄像有卡帶,你們需要的話可以借回去看。”鐘芒便求着姐姐幫忙借回家反複觀看,但沒看兩天就會被檔案組的老師要求歸還。
肖舒偶爾發現父親辦公室的電腦可以刻錄光盤,便私下和父親一起去買了光盤,把比賽的視頻一一轉錄在光盤上,在細小的白色标簽紙上寫上時間地點,放到電視櫃抽屜裡,讓父親和小七沒有球看時,可以頭挨着頭大聲分析鐘芒比賽中的情況。聽得多了,肖舒逐漸知道鐘芒球風特點,以退台弧圈球擅長,不怕相持,害怕變化。
“小鐘芒練球回來了啊,”又一晚加練結束回到家,解鎖單元門時恰好碰到了久違見面的鄰居,“長得真越來越像你們鐘家的人了。”
肖舒本來笑着應對打招呼,聽到後面一句一下子陰沉下臉來快步走開。鐘芒拉着門等待着姐姐進,不明所以。
“姐,為什麼她說我像鐘家的人你好像不高興?”
“你和我哪裡看得出什麼像來,明明我像你姨父多一些。”
“那是姨父姨媽一起才會覺得你更像姨父,靈風就說過你的眼睛像姨媽,隻是臉型嘴鼻什麼的像姨父。”
“所以啊,那怎麼能看出來你像鐘家的。”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啊,靈風說看一個人就應該看眼睛,眼神裡能透露出很多東西。”鐘芒自己說着,之前的不明所以好像有了答案。進了家門放了書包球包,鐘芒哼着小曲跳進廚房,等待夜宵做好的空擋,仔細端詳起姨媽的眼睛來,又回頭看了看餐桌前擺放碗筷的姐姐。“姐!”鐘芒大叫一聲,等肖舒轉過頭看,把目光聚焦到她的眼睛上。黑色,杏眼,是和姨媽的一模一樣。
“幹嘛?”
“沒事,我去洗手吃夜宵。”
白熾的鏡前燈照耀下,鐘芒把臉怼到鏡子面前,仔仔細細地觀察自己的眼睛。角膜填滿了上下邊緣,不是黑色,淺一些,應該算淺褐色;鞏膜的區域不大,隻占據了眼睛的左右兩邊。姐姐的課上講了一些生物遺傳性的表征,卷舌頭和平舌,XY染色體,雙眼皮和單眼皮。對,自己是雙眼皮,媽媽是?從僅有的記憶力努力翻找,隻留下一片空白。
随着姨媽催促的聲音,鐘芒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飛快吃起宵夜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姨媽看她飛快吃東西的樣子,說了一句諺語,“咱們小鐘芒從小胃口就好極了,不像你姐姐天天要哄要騙才吃一點點,難怪長得結結實實的。”
鐘芒乘機擡頭對姨媽笑了笑,單眼皮。“姐!”
“嗯?”
“你來啊~”
“幹嘛?”
“單眼皮,隐形基因。”這一次鐘芒放心大膽地盯着肖舒的眼睛,仔細端詳了一陣,“這麼說來,我确實不像鐘家人啊。”
鐘隐和肖舒同時愣了一秒,鐘隐最先反應過來伸手打了一下小不點的肩膀,“怎麼?你不想當鐘家人啦!枉費你姨媽我天天給你做夜宵!”
“你要是學每一章都有這麼認真的态度,生物成績也就不會讓我臉上無光了。”肖舒邊說邊飛快離開了餐桌,坐回沙發上和肖國柱看電視,正好九點半,電視機裡傳來體育新聞的片頭曲,鐘芒三下五除二扒完了碗裡的飯菜,飛快坐到姐姐身邊,聚精會神地看起新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