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舒這麼晚才來啊。”
鐘芒覺得自己不過離開了兩周,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看上去是學生模樣,穿着一中的校服,直言不諱地喊姐姐的大名。
“嗯,去忙了點事情,這是我妹妹。”
鐘芒點了點頭算打招呼,悶聲不出。妹妹。鐘芒從來以這個身份為傲,可在這一刻覺得還不如那些學生。
坐班的日子有些無聊,坐在窗前學交規肖舒常常走神,一不留神就開始鼓弄多肉,看起小說來,好在單獨的辦公室無人管。鐘芒在學校裡上課,那紅色的手機天天揣在自己的包裡,從來沒有響過,直到昨晚白露打電話來約考科目一的時間,在客廳裡炸裂的鈴聲讓父母皺起眉頭,雖然是小七私下決定買的手機,肖舒還是決定以一己之力抗下了父母責備她亂花錢、大手大腳的帽子,一邊做悔恨狀,一邊用眼神示意小不點不要說話。多肉曬夠太陽,不頻繁澆水,長勢喜人。倒是那盆薰衣草,因為個頭太大沒法直接放在窗台上,經常要挪來挪去找太陽,保持足夠的日曬時間。
被白露撺掇學駕照,交了錢買了書,相比生物學,交規實在枯燥無味,肖舒對這些機械的東西毫無興趣,被白露說服完全隻因為一句話——以後小鐘芒經常坐飛機出外比賽,你不想自己開車去接她嗎?有人接可太幸福了。
鐘芒對車很有興趣,但對于姐姐學車這件事抱有疑惑,“你去學校坐車才四站,不到半小時,家裡又沒車,為什麼去學駕照?”
“萬一以後要去遠的地方呢?不是說了嘛,計算機、開車、大學畢業證是人生必須要拿下的嗎?”
“那你隻有一樣啊,計算機也不太行。”肖舒把小不點按在床上佯打了一番,隻換來她哈哈哈的大笑。
按照教練說的沒日沒夜刷了一周的真題,有一種自己又回到了讀書時候的錯覺,約了沒課的下午偷偷跑去考科目一,30分鐘便做完了題目,90%都是刷過的,同一考場的人無人起身,又花了10分鐘重新檢查,白露已經交卷出去了。有兩題模棱兩可猶豫着修改了答案,點擊提交的下一秒,分數立馬跳了出來,習慣了總是要等待公布分數的肖舒吓了一跳,好在看到頁面上98分的分數愉快地起身離開。
提前交卷的白露正在接受教練的詢問,一看肖舒也提前出來了,黑沉的臉色又浮現上來,“多少分?”
“98。你呢?”
“96。”
“哎……”教練歎了口氣,“行吧,先去模拟機上講一下擋位,操作20次你們回去,白老師說了你們每周三、四下午可以一起練車,那從這周起就下午2點半來練。暑期再調整時間。”
原來以為開車最費的是手,現在才知道手動擋的車最費的是腿。踩了20把離合,肖舒覺得自己的左腿酸痛得不行。
肖舒清晰記得報名時教練問職業時,一下子黑沉下去的臉色。“老師啊,那得多下點功夫了,争取兩次能過吧。”白露當場便表示了不滿,“老師可是最會考試的人,怎麼教練你一副嫌棄的表情。”當時教練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後來上車練習熟絡起來,才道出了真相:“我的所有學員裡,有兩大駕照考試殺手,其中一個就是老師。”
“那另一個呢?”
“醫生。”
“不知道為什麼,這兩種職業的最會讀書的人學起駕照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後來另一個教練一語道破了,”教練指着前面路上的車讓白露把擋位減下來,“因為這兩類人覺得自己是最正确的,教不會。”
後排的肖舒想了想,以前上學時常問為什麼,總被老師打斷說你們就照這麼操作就行,這肯定是對的。這麼說來,有點道理。
“那天科目一你們提早出來就把我吓了一跳,聽完分數更是心裡一咯噔。”
“考得不是挺好的嗎?”進入郊區的大車道,前後左右無車,白露忍不住搭起話來。
“換檔,加速,”教練一邊指了指前擋風玻璃,一邊回答,“科目一考得越高,越難教。”
後視鏡裡肖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白露看着默默憋笑,開了沒多久到了換人的地點,白露慢慢減檔減速,打着轉向燈靠邊停車,從車前挪到後排,肖舒坐上駕駛室時輕歎了一聲,手腳僵硬地重新點火啟動車。
科目一的分數越高,學起車來就越難,在肖舒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白露坐在後排常常擔心得坐在中間,可以看到前方的路,方便自己不知道何時就需要保住腦袋保護自己。
鐘芒知道在她上課的日子裡,姐姐在學車,每周三、四班主任都要來家裡吃飯令人煩躁。自從比賽回來便不太願意搭理肖舒,早上自己去學校,晚上加餐後就躲進小卧室,把門關得緊緊的,盡量避開大人們的眼神和詢問,可客廳裡的笑聲還是會順着門縫鑽進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