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所有人都攔在了屋檐下,鐘芒毫不在意,從公交車站到家門口,一路淋着雨閑庭信步地走回去,洗漱完畢立馬鑽進被窩,被子裡冰冷至極,鐘芒反而到處在找沒有貼着皮膚的地方散熱。等到肖舒回到卧室,發現小不點的整張臉都紅彤彤的,嘴唇像火燒一般。躺到自己那邊,立馬被雙腳纏住。
“身上這麼燙?”冬天一個被窩睡覺,常常會鑽進些冷空氣,鐘芒俨然一個大型的人形熱水袋,但今天燙得過度,透露着一些不同尋常,把手掌放在額頭上,燙手心。捏了捏掌心,也很火燙,“發燒了?給你找點藥吧。”
“不能随便吃藥,姐姐這麼冰,當我的退燒貼好了。”鐘芒順勢爬到了肖舒的身上,維持着小時候最喜歡的造型——頭貼着肩膀,手抱住一隻胳膊,腿貼着腿。以前的小不點,腳掌隻到肖舒的大腿上,現在的小不點,腳掌早已遠遠超過肖舒的腳面,伸到了被子外面。
呲……肖舒仿佛聽到兩具身體貼合在一起時皮膚發出的聲音,一塊火紅的生鐵和一塊冰塊相遇。“腳不要伸出去,被子蓋好。”
鐘芒把腳縮了縮,彎曲着向上一拱,腦門對上了左臉頰,熱熱的氣息全都吹到了脖子上。肖舒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這樣怎麼睡嘛?!”
“就這樣。”鐘芒閉着眼睛甕聲甕氣地說,腦袋暈暈乎乎,剛剛挪動傳進來的冷空氣已經蕩然無存,放開腰,拉了拉褲腿,讓更多的皮膚裸露出來,貼緊。
“難道你有皮膚饑渴症?”肖舒歪不了頭,躺着的人沒半點反應。呼吸有些困難,鼻子好像堵住了,微微張着嘴喘氣。隻對姐姐有皮膚饑渴症。迷迷糊糊中,鐘芒回答道,順勢抱得更緊了些。
很快,自己的身上也變得滾燙,鐘芒顯然不滿意這種熱度,翻身尋找冰冷的被角,肖舒再把手掌放在腦門上,還是一樣的滾燙,輕輕抽出被抱着的手臂,起身去了衛生間。一塊濕濕的毛巾搭在了腦門上,鐘芒瞬間覺得舒服了不少,左手被人從被子裡抽了出來,有涼涼的棉簽在掌心滑過,再換右手。
等到第二天醒來,頭暈的程度好了少許,鼻子不堵了,肖舒已經吃完早餐準備出門,看到鐘芒,走過來一隻手貼上額頭,一隻手握住掌心,“嗯,不燒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淋雨。”
“我……喜歡……淋雨……”一說話鐘芒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所有話都堵在嗓子眼,死活出不去。
“這是怎麼了?”在廚房間忙了一早上的姨媽聽到了,連忙過來問。
“昨天淋雨回來的,晚上發燒了,我給她弄了物理降溫,現在燒退了,不過啞了。”肖舒臉上露出少許輕松的表情,拍了拍鐘芒的大腦袋,“挺好,反正放假了,學習下止語吧。”
“止……語……是……什……麼……”彷佛有無數顆黃豆在氣管處摩擦,每吐出一個字,嗓子眼生疼。那聲音細若蠶絲,有氣無力,根本不是自己的聲音。
“就是不說話。平常牙尖嘴利的,這次正好都扳回來。”肖舒刮了刮小鼻尖,“媽,我去上班了。”
止語了兩天,連看球時都不發出聲音,倒不是鐘芒不想呼喊,而是一出聲就生理型疼痛,不得不收斂起來。安靜的兩天仿佛在預演她離開後這個家的常态。
出發去海津,肖舒沒有送。鐘芒漸漸習慣離開時看不到姐姐的身影,她在前一晚就說過,“那我明天就不去送你啦,還要去學校改試卷”。鐘芒默默發出一聲“哦”,便不再說話。
6點的飛機場已經開始熱熱鬧鬧,劉指導興緻勃勃地安排着大家排隊,拉着出征的橫幅站在機場前合影,拍下帶着濠州機場标志的照片。鐘芒感冒剛剛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季靈風倒是興緻勃勃,之前擔心不能打球的陰霾一掃而過,恢複了往常活躍。
第一天集訓以訓話開始,和當初進入省隊類似,上來便是當頭棒喝一番,安排國青隊的成員對決。小病初愈鐘芒體會到腦子轉不動是什麼感覺,眼看着對方同一個動作發了上旋球,擺出去的球拍依然向上擡起,本來國青隊的球員旋轉速度力量都在自己之上,拍形不對加速了敗局,銀色的小白球一沾到球拍,便徑直飛出,鐘芒一上午活動量最大的是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