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陣平。”萩原研二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平淡地說道:“沒用的,心理治療沒有用的。”
剛剛升起的希望被完全否定,松田有些急了。
“你怎麼知道沒用?你之前接受過心理治療?”
萩原研二露出溫柔卻又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彎彎的笑眼注視着松田。
“我得這個病的原因,小陣平知道嗎?”
他無視了松田提出的疑問,但話裡的意思似乎是想說自己得病的原因,這或許能幫助治療,松田陣平決定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思索了一下說道。
“……和我有關?”
“嗯。”
躺在床上的半長發男人看着床邊的松田陣平,眉眼間帶着一絲憂郁,開始一字一句地吐露心聲。
“對不起,小陣平,我食言了,我做不到。”
“我告訴自己,30歲之前沒有追到你就放手,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直到現在,我依然深深地愛着你。”
“即使你從公寓裡搬出去,即使你和宮村小姐交往,我還是有一個卑劣的念頭,我想說不定某天你們就會分手,到那時,我依然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我還是有機會的。”
原本輕輕覆蓋着的手掌突然握緊,猛然間爆發的力量甚至讓松田陣平的手感覺到了些許疼痛,萩原研二本來平淡舒緩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
“但是、但是,沒想到,你們那麼快就結婚了,還有了孩子。”
“婚禮當天,看見你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樣子,我就知道自己失敗了,我是一個完全的失敗者!”
“參加完婚禮之後,我就得了這個病。”
“我思考過,得這個病,說不定,是身體在向精神發出警告。”
萩原研二向床邊的人投去熱切的目光。
“愛你這件事已經融入了我的靈魂,所以當你徹底離開我的時候,我就像失去了自己一半的靈魂,痛苦得快要窒息而亡了。”
“我想,隻要不愛你了,這個病自然就消失了。”
“但即使是這樣真實的死亡體驗,就像我真的死過一次,我活過來之後還是不能放棄愛你。”
“雖然發病時很痛苦,我卻不想治療,我自願被這個病折磨。”
“因為,發病時我承受的痛苦,都是我愛你的證明。”
“那位宮村小姐做得到嗎?她的愛絕對比不上我對你的愛。”
提到松田绫奈,萩原研二的情緒徹底被點燃,倏地從床上坐起來,紫色的眼睛瞪着松田陣平,又好像是和不存在于此地的松田玲奈對峙,自言自語般地厲聲質問道。
明明宮村玲奈和松田陣平結婚之後,已經改姓了松田,但萩原研二在松田陣平面前還是稱呼她出嫁前的姓氏。
床邊的卷發男人以充滿複雜感情的眼神望向他。
“别說傻話了,生病了就去看醫生,不要胡思亂想。”
松田陣平抽回手,站起身,想把萩原研二按回床上休息。
就在他靠近的時候,萩原研二突然伸出雙臂攬住他的脖子,仰起頭像獻祭一般想親上去,被松田陣平偏頭躲開了。
“你清醒一點,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也可以離婚!”
他的神情激動,話語中充滿了瘋狂的氣息。
“你再說這種話我就不管你了。”
萩原研二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嘴巴大張着呼吸,胸口劇烈起伏,摔回了床上,表情痛苦地蜷縮起身子。
“萩!”
這次發病很快就結束了,萩原研二全身癱軟,像高位截癱的病人一樣動彈不得地躺在床上。
松田勸他,“既然這麼痛苦,就快點放棄我吧。”
“死也不要。”
他的身體動不了,隻能轉頭看向松田陣平。
“小陣平,救救我。”
“我救不了你,隻有醫生能救你。”
“你能的,隻要你把對宮村小姐的愛分給我一些,我就很滿足了。”
“那種事做不到的,又不是把一袋糖果分給你幾顆。”
略顯煩躁的語氣讓萩原研二瞬間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兩個人都安靜地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還是萩原研二先開了口。
“……隻有三天也不行嗎?”
他的語氣近乎哀求。
“就看比賽這三天,小陣平就騙一騙我,假裝喜歡我,在和我交往。等回到東京後,你依然是宮村小姐的丈夫,我就聽你的話,去找醫生治病。”
“這個交易,你覺得怎麼樣?”
松田陣平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看向他。
“為什麼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啊。”
——小陣平沒有第一時間拒絕,所以這個交易會成功。
萩原研二在心裡如此判斷後,不禁咧嘴一笑。
“知道小陣平還在意我,我就覺得這條生命還是有價值的。”
“不要扯上我,你要為自己而活。”
他停頓了一下,最終下定了決心,“回到東京後,要積極配合醫生治療。”
“嗯,隻要小陣平願意喜歡我。”
“隻有三天,而且不可以讓绫奈知道這件事。”
“還有其他要求嗎?”
“暫時沒有。”
“那麼,現在、小陣平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那雙紫色的眼眸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悅的光芒,像剛剛打磨出來的流光溢彩的寶石,讓病後蒼白的臉色都顯得如此合适,恰到好處地襯托着紫色的美麗奪目。
松田陣平沒有反駁,沉默着認下了。
“親我一下。”萩原研二笑着說。
“情侶都會接吻的對吧,剛剛我想親小陣平被躲開了,所以現在要小陣平主動親我。”
看到松田陣平面色猶豫、動作遲緩,萩原研二沒什麼耐心地催促他。
“快點啊,男朋友。”
暫時壓下心裡那些複雜的思緒,松田陣平站在床邊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萩原研二蒼白的唇瓣。
萩原研二的嘴唇很軟,他主動伸出舌頭舔了舔松田的唇瓣,松田也很配合地打開了牙關,讓萩原的舌頭探進去。
他再次伸出雙臂攬上了松田的肩膀,這次沒有被推開。
兩個人都沒有閉上眼睛享受這個吻。
松田陣平覺得和萩原研二親吻很奇怪,如果閉上眼睛就更奇怪了,所以完全沒有閉眼的想法,下意識地睜着眼睛看向别的地方。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陣平接吻時的樣子,心裡想着,他和宮村绫奈接吻時就是這樣的嗎?
不,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比此時更加溫柔。
太嫉妒了。
萩原研二忍不住雙臂用力,将松田陣平更加緊密地擁抱在懷裡,舌頭努力向松田的口腔深處探去,舔舐過口腔裡的每一寸嫩肉,每一顆牙齒,像是貪婪的惡龍不放過每一枚遺落的金币。
被他抱在懷裡的男人感到有些難受,眉頭微蹙,掙紮着推開了他。
與他的表情正相反,萩原研二臉上揚起愉悅的笑容,“好開心。”
發病時過度緊張的肌肉還沒有完全恢複,萩原研二艱難地伸出手,将松田陣平左手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摘下來,放到床頭櫃上。
“這三天裡,小陣平不可以想宮村小姐哦。”
“小陣平隻可以看着我、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