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重……”他拿着藥膏站在原地,喃喃地說。
你不再理他,關了台燈後爬上床,緊緊地拉上蚊帳。你不太能睡着,便摸出枕頭下的手機,逛了一遍陳知玉的空間留言闆,給他寫留言。
“困,但不能睡。記得回踩。”
屏幕上的時間是淩晨三點二十三,你打了個哈欠,強打精神從頭到尾翻看空間動态,借以打發時間。
許潇然的動态很頻繁,基本每天都有一兩條,大多是分享的遊戲鍊接,曬他新抽到的時裝或寵物,少數幾條是分享他的高中生活。
一個學期快要結束,你并沒有收到他的信。一開始你擔心他出了事,後來看到他的空間動态,才放下心來。此時你安靜地翻看了一會兒,漸漸地趴着就睡了過去。
你是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的,掀開蓋在耳邊的手機一看,“騙子”兩個字歡快地跳躍在屏幕上。
你按了接聽,閉着眼睛有氣無力地說:“喂。”
“還睡!懶豬!起床吃午飯了!”陳知玉中氣十足地沖你大喊。
你:“唔。”
“你昨晚幹啥呢,三四點都不睡,還特意留言告訴我。”陳知玉說,“你聽出我現在在吃什麼了嗎?沒錯,我在吃香酥炸雞腿。想吃啊?想吃就趕快起床。”
你倒是真被他說餓了,翻了個身道:“我想吃老麻抄手。”
“那就起床。”
“但是很遠。”你說,“要先走一百多級台階下山,轉兩次公交,再穿過一條街,走到巷子尾,才能到他店裡。到店裡後,多半還要排隊。”
“懶死你!”
你翻身趴在床上,東一句西一句地和他閑聊,宿舍門關上發出咔哒一聲,蘇錦華離開了。
你頓時想起了昨晚的糟心事,長長地歎了口氣。
陳知玉問:“怎麼了,快跟我說。從那條留言就開始不對勁,什麼叫不能睡?”
你說:“放假回去跟你說。”
“行,那你起來吃飯。”
“不起,還困着。”你說,“你講點笑話來聽,争取把我笑醒。”
他便開始天馬行空地亂扯,你笑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蘇錦華回來,你才發現你倆已經聊了一個多小時。
又說了幾句後,你挂斷了電話。
蘇錦華小心翼翼地在外面問:“顧如風,我給你打包了那家老麻抄手,嘗嘗?”
你在蚊帳裡換好衣服,把外套和襪子都穿得嚴嚴實實,這才掀開蚊帳下床。
桌上擺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抄手,你認出了包裝盒上的标識,正是需要下山、轉兩次公交車、穿過街巷并排隊的那一家,你在電話裡說想吃的那一家。
蘇錦華說:“昨晚是我做錯了,我想向你賠罪。”
你說:“我并沒有讓你去買。”
他說:“我想去,忍不住。一想到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
“所以。”你平靜地打斷了他,“你隻是在感動自己。你靠着自苦來給我一些我并不需要的東西,比如你所謂的喜歡。”
“我壓根不喜歡男生,别在我這浪費時間了,沒用的。”
帶着書和試卷去教室自習時,你好笑地想,你一直當做兄弟的舍友,竟然想和你睡覺,真夠幽默。
這發生在你與集體融入得最好之時。
去教室的途中天空飄落零零星星的細雨,凄慘的鴉啼驚空,更增不祥的預兆。
很快你會發現,你從來就沒有真正融入過。或者說,追求所謂的融入,本就與你的性格相悖。
你天生如一道抓不住的涼風,從周圍人身上掠過,不留絲毫痕迹。
而這一切,是從錢淵與你的疏遠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