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贈予我的食糧
你該靠近我
就這樣
靠近死亡
在魚人逐漸興奮的眼神裡,褚洄之一步步靠近,最後恰巧停在魚人攻擊範圍之外。
“想殺人就直說,詞寫這麼文藝,閑得沒事幹?”他睥睨道。
魚人愣住,似乎還沒理解褚洄之已經聽懂了它的語言,尖嘯着前撲,企圖把褚洄之拽入水中。
褚洄之反拽住魚人,把異獸甩上了岸。
“你能聽懂我的語言?”
魚人努力往水池的方向掙紮,被褚洄之往反方向又踹了一腳,徹底遠離了水池。
“你還真是有個好主人啊。”褚洄之居高臨下,意味不明地微笑道。
在全息環境内,如果遭受非系統程序内的惡意攻擊,真實世界的人是會腦部受損的,嚴重的會腦死亡,和謀殺沒有區别。
那個阿文,用這種方式送人給魚人殺,隻是為了最真實地滿足魚人的殺欲。
“什麼主人,阿文?他隻是我的儲備糧罷了。”魚人冷哼道。
人類與其他生物的語言系統并不互通,既然以人類的智商都聽不懂其他生物的話,自然也不存在其他生物能聽懂人類語言的情況。
褚洄之計上心來。
他俯身,壓低聲線陰恻恻道:“哦,原來是這樣,幸虧阿文委托了我。我這就去跟他說明,你是這樣想的。”
“什麼意思?”魚人頓覺不妙。
“自我介紹一下,我可不是阿文給你送來的食物。寵物溝通師,聽說過嗎,簡單來說,就是你的主人覺得你對他态度不好,讓我來問問你到底是什麼想法。”
“我會如實說的。他說他喜歡聽話的寵物,知道了你的想法,應該會把你處理掉?”
褚洄之輕描淡寫,做出一副公私分明的樣子。
就在這時,鐵門被打開,阿文提着個巨大的鐵桶走進屋内。
看見完好無損的褚洄之,他手一抖,桶壁撞上門框,傳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你怎麼還活……”他自覺失言,立刻收了聲。
褚洄之熱情地迎上去,做出十分熱絡的神态:“看來小憫很喜歡我呢。”
他随即歎了口氣,趁着阿文還沒反應過來,面露難色道:“我似乎沒看出小憫有什麼問題?它精神不錯。這是小憫的食物嗎,我來喂它吧。”
褚洄之不由分說地搶過阿文手中的鐵桶,往裡瞟了一眼,不出所料,裡面盡是些血肉模糊的殘肢,倒不是人類的,應該是些獸類。
阿文和魚人在現實裡處在同一空間,所以他們之間是可以傳遞現實物資的,換言之,這些肉塊不是數據,而是貨真價實的東西。
在魚人的視角裡,隻見褚洄之跟阿文說了些什麼,阿文就變了臉色,連送食物這種以往阿文都極樂意親力親為的事也變成由褚洄之接了手。
褚洄之朝它走來,傳聲道:
“我還沒全告訴他。乖一點,他或許不會殺你呢?”
魚人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懼。
它清楚,阿文是個瘋子,在知道魚人嗜殺的特性之後,阿文不僅沒有丢掉它,反而用這種方法給它找來了不少獵物。
它還記得之前有個它失手沒殺成的人,拽着阿文的褲腳求他看在同是人類的份上關掉數據屏蔽器,放那人回到現實世界。
阿文應該是沒有拒絕的理由的。
魚人的殺欲已經得到發洩,那人回到現實世界後也找不到阿文,面對同類的哀求和慘狀,正常的生物總該有些恻隐之心。
但是那天的那個人,是阿文殺的。
阿文笑着敲碎了那人的腦袋,用一把極鈍的刀把那人剮成了碎片。甚至因為傷勢太重,那人直接化成數據條消散在了空氣中。
如果讓阿文知道自己并不馴服,他是真的會為了杜絕後患殺了它。
魚人慌亂,狼吞虎咽地咽下褚洄之遞過來的食物,口齒不清地求饒道:
“他給你什麼,我也能給的!深海有很多寶藏!你别告訴他我說過的話!”
“小憫吃得很香呢。”褚洄之沒回應魚人,笑着面向阿文道。
阿文也大為震驚,以往就算殺了人,魚人吃起東西來也是挑挑揀揀的,不是新鮮宰殺的野生動物根本不吃,哪裡會有眼前這幅樣子。
“你……是誰?”他喉結滾動,盯着褚洄之問道。
眼看着褚洄之和阿文說着它聽不懂的話,魚人徹底驚慌失措,它向褚洄之道:“S422星!那裡的海底都是未開發的礦石!你們人類還沒發現那裡!”
見褚洄之還是沒理它,它絞盡腦汁:“還有什麼、還有什麼……我被抓到這裡之前,見過有人類往海裡扔奇怪的異獸屍體,自然界沒有那種異獸,感覺很像人造的。你去查查看!肯定有利可圖!”
這倒是有點新鮮。
但可惜,褚洄之才懶得給别人安全感,他回頭,向着魚人毫無憐憫之心地道:“可是,你主人給我的是現金呢。”
眼見魚人整條魚都癱軟下去,褚洄之繼續應付阿文:“我就是個普通獸醫而已,我給小憫治療過了,它以後會乖乖吃飯的,麻煩您在任務确認單上簽個字吧。”
“是吧,小憫?”褚洄之提高聲音,瞥向魚人,同時通靈傳音。
魚人瘋狂點頭,褚洄之将确認單塞進了阿文手中,幾乎是半強制着逼人簽了字。
阿文會殺了它嗎,會把它剁成碎片嗎。
魚人以為褚洄之已經将自己的話告訴了阿文,幾乎絕望,卻見褚洄之再度折返,蹲在了它的面前。
他還要說什麼,這個人,比阿文還恐怖。
一張輕飄飄的符紙被褚洄之借着一地碎肉的掩飾塞給魚人:“在虛拟空間内把這張紙貼到阿文身上,說不定會爆炸哦。”
這是褚洄之新嘗試的小玩意兒,電子符咒,用編程書寫咒文,再結合通靈陣法掃描進虛拟空間的實驗品。目前隻能在虛拟空間内使用,效果也比實際的符咒大打折扣。
一隻天性嗜殺的魚人,和一個殺人給魚助興的人,這兩者哪個更該死,褚洄之還是有判斷的。
“阿文先生,再見。”
褚洄之笑着揮了揮确認單,走出鐵門,随後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