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應該将這二人給秦君送去?趙成侯不确定地想。
當晚,這二人連夜從邯鄲出逃。
等他們跑到安全地時,他們開始對趙成侯大加嘲諷:“趙侯也真是蠢,我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那秦國國君既然惱趙侯挑撥離間,又豈會對我們這些幫趙侯出謀劃策的人有什麼好感?我們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投奔秦國。”
“可惜,趙侯已經錯失了斬殺我們的最佳時機了……”
當趙成侯得知自己被騙了,且那二人還出言羞辱他,一口老血險些噴出。
倒是嬴渠梁在聽說這兩名士子挂印離去,戲耍了趙成侯一番之後,隔空對這兩名士子喊話,如果他們果真願意去秦國,他這個秦君歡迎之至。
“先前二位是趙臣,為了趙國的利益而算計我秦國,是分内的職責。如若二位願意入秦為官,二位過去做過的事,寡人既往不咎。”
嬴渠梁這話一出,不少人都贊他心胸寬廣,求賢若渴。
反倒是那趙侯,與他一比,有些太小家子氣了,絲毫沒有一國之君的氣度和擔當。
趙成侯:……寡人已經麻了。
……
無論是嬴渠梁還是嬴稷,都隻将進攻趙國一事,當做簡單的軍事演習。
白起率軍攻打現在的趙國有難度嗎?沒有。
既然如此,就讓白起将新兵和老兵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拉出去溜溜吧!
出于對白起的信任,白起在率領軍隊出發之後,嬴渠梁和嬴稷除了保障隊伍的糧食供給之外,就不再關注這件戰事了。
他們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起草秦國變法文件上。
關于如何制定變法規則,衛鞅心中早早便有了腹稿。
當嬴渠梁問到他時,他便拿出來跟嬴渠梁探讨。
讓衛鞅倍感驚訝的是,看起來老舊保守的嬴稷思路總能與他對得上。在衛鞅拟出一條條新的大秦律令時,嬴稷還能幫他完善這些律令,并加以補充。
“不知公子稷師承何家?”這些日子下來,衛鞅是真的對嬴稷刮目相看。
公子稷真是個法家大才啊!
難怪秦公這般看重公子稷,有了公子稷的襄助,他們必能事半功倍!
可惜公子稷年歲已經不輕了,不知還能輔佐秦公幾年。
“稷不拘于學派,哪家學說對我秦國有用,稷便學習哪家學說。”嬴稷道。
“原來如此,鞅見公子對法家理念似乎頗為精通?”
“不錯,法家有用,稷曾潛心研讀過法家學說。”嬴稷這麼說,可絲毫沒有誇張。
自從商君變法強秦,法家學說便成了秦國的基本國策。
嬴稷這一代嬴秦宗室子弟,自懂事開始,便以“商君書”作為啟蒙書籍,一邊學習法家理念,一邊學着認字。
即使是後來,嬴稷被派往燕國為質,他也将《商君書》和《秦律》帶在身邊,時時研讀。
嬴稷十分聰慧,他在學習的過程中,并沒有成為法家學說的奴隸,而是融會貫通,讓法家學說為自己所用。
衛鞅在與嬴稷進行了進一步交流之後,對嬴稷紮實的法家功底十分歎服。
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說服嬴渠梁,讓公子稷給年幼的太子嬴驷做老師了。
若是由公子稷來教導太子,讓秦國未來的繼承人打從心底裡理解并認可秦法,衛鞅也不必再擔心秦國變法會像楚國變法那樣,人死政消。
虧得嬴稷現在還不知道衛鞅的想法,否則,他一定會十分無語。
讓他來給他家年幼的阿父做老師,認真的嗎?
别看秦惠文王嬴驷繼位以後那麼穩重,甚至能夠以一國之力,抵擋住六國合縱抗秦的壓力,但嬴驷年少時,還真算不上什麼老實的孩子。
嬴渠梁和衛鞅在推行秦法的過程中,太子嬴驷就曾觸犯秦法。
彼時,許多人對新法正抵觸得厲害,若是對太子犯法一事輕輕放過,那麼新法在秦國的威信便将蕩然無存。
可嬴驷畢竟是秦國的儲君,難道,真要對嬴驷用刑麼?
在經過一番考量之後,最終,這懲罰落到了嬴驷的老師公子虔和公孫賈頭上。
這二人受了黥刑,臉上被刺了字。
這懲罰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相當于罪犯的烙印要刻在公子虔和公孫賈的臉上,跟随他們一輩子。
要是将嬴驷的老師換成嬴稷……
到時候嬴驷觸犯法律,接受黥刑的豈不是就變成嬴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