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男立刻坐回了沙發上,“我不行了,我感覺我要暈了,我出現幻覺了,剛剛你們都看到了吧,不是我花眼了吧,那個女傭前面是不是沒有人?她在追什麼啊?”
“先吃飯吧,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睡午覺。”說完,黑袍女便往餐廳走去。
羊哥垂眸看了一眼青蛇男,然後無所謂地搖了搖頭,跟上了黑袍女的步伐。
陸笙見狀也跟着往餐廳走,剛邁出去一步卻被沈魚拉住了手腕。
“老師,你剛剛也沒有看到康康是不是?”
陸笙點了點頭,“你有什麼想法嗎?”
沈魚應了一聲,“我也是剛剛才察覺的,根據大家的夢組合到一起,是不是能證明我們現在所能看到的活人都是死人,而看不到的那個卻活下來了呢?”
陸笙說:“你是覺得康康還活着?”
“對,因為我在夢中看到女主人殺了全部的人,而有人卻殺了女主人。”沈魚咬着自己的拇指,“會不會殺死女主人的人就是康康,但是康康的年紀并不大,我不覺得他能殺死一個手持電鋸的成年女人。”
陸笙說:“如果一個手持電鋸的成年女人即便是殺紅了眼,但是看到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卸下防備。”
“不對。”
沈魚否決了陸笙的話。
“即便是如此,康康的本意應該是想要活命,站在瘋癫的母親面前隻是為了喚醒她的良知,并不需要再将她反殺。”沈魚說,“我覺得康康可能被門中的東西附體了,我們要小心的不是突然瘋癫的一家人,而是門後的那個東西,那到底是個什麼?”
陸笙沉思了片刻,“恐怕那個東西已經被青蛇夢到了。”
沈魚點了點頭,“那我一會午睡準備去上午青蛇睡覺的地方,看看那個門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陸笙欲言又止地看着沈魚。
沈魚擡眸看了一眼陸笙,随後又垂下了雙眸,正打算前往餐廳的時候,又逼停了自己的腳步,讓自己去直視陸笙的眼睛,“其實比起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我更害怕老師哎。因為我小時候老師都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不喜歡我,總之我能從他們的眼神中感覺到一些敵意,所以請陸老師有什麼事情就說好嗎?你這樣看着我,我真的有點打怵。”
陸笙捏了捏鼻梁,“抱歉,但是我想跟你說的确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隻是一時半刻不知道該怎樣組織自己的語言,不是故意要一直盯着你看的。”
沈魚蹙眉,“很複雜嗎?”
“确實有些複雜,最起碼超出了我的認知。”陸笙思忖了片刻,随後對沈魚說,“這樣說吧,沈魚,你要小心那個穿黑袍子的女人,不要單獨跟她相處,也不要随意地相信她說的話。”
沈魚聽完陸笙的話,心中有些震驚,“我覺得她确實有些越界了,但是......會這麼嚴重嗎?”
陸笙搖了搖頭,他的面色有些凝重,“我也說不準,但是我希望你能聽取一下我的意見,當然,你是一個能夠獨立思考的成年人,也應該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
沈魚笑了一聲,“陸老師,我相信你的,還有,謝謝你。”說完,她便伸手指了指自己膝蓋上的創可貼,然後轉身朝着餐廳走了過去。
五人依次在餐廳坐好,一張長桌的首尾坐着無頭的男主人和看不見的小少爺康康。
沈魚的對面坐着女主人。
瑪利亞帶着一群女傭将餐具擺放在每一個人的面前,在高腳杯上倒入了鮮榨果汁,先是将份湯端了上來,然後才将主菜端到了桌子上。
但幾乎是每人都有一份的奶油蘑菇湯,瑪利亞卻在男主人的面前放入了一個空盤子。
沈魚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瑪利亞。
女主人這才将迷戀的目光從男主人身上移開,她對着餐桌上的幾人說:“大家可以動筷了,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或者是不合口味的飯菜,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女主人說完之後伸手端起了面前的鮮榨果汁,随後微微傾斜了一下杯口,朝着幾人遙遙一敬,如同花瓣一樣的雙唇輕輕含住了杯口,抿了一口其中的果汁。
青蛇男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開始有些發愣,他知道吃了這種東西很快就會進入睡夢中然後見到這個城堡裡奇奇怪怪的東西。
青蛇男想起睡夢中四處爬動的不明狀物體,額角開始冒出冷汗,他握着餐具的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他想逃離這裡,他想現在就逃離這裡。
“哒。”
鋼制的餐具輕輕磕碰在了陶瓷碗碟上。
青蛇男渾身一怔,他握緊了手中的餐具,然後渾身僵硬地往一旁康康的位置看去。
青蛇男坐在長桌靠近康康的位置,他和沈魚之間隔了一個羊哥,對面坐着女主人、黑袍女還有陸笙。
“妹夫,你怎麼不吃啊?是今日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嗎?”女主人說完之後便看向沈魚,“妹妹,妹夫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我見他臉色不太好看。”
沈魚擡眸看了一眼女主人,面無表情地回道:“沒事,他可能有點水土不服,不用管他。”
青蛇男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轟然倒地,随後他将手中的刀叉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胸口劇烈地起伏着,雙眸死死地盯着康康的位置。
“妹夫?你怎麼了?”
女主人見狀有些擔憂地看着青蛇男,并擡手将康康喚到了自己的身邊來,“你吓到康康了,不要這樣好嗎?”
青蛇男的雙眸随着女主人的視線移動到了她的身旁,看着她雙臂空空地圈着空氣,他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黑袍女見狀起身繞到了青蛇男的身後,然後動作輕柔地按住了他的雙肩,“這位先生,請您先坐好,不要吓到孩子。”
女主人也發現了青蛇男的不正常,有些焦急地看向黑袍女,“巫女大人,他這是怎麼了?我的妹妹可還年輕啊。”
黑袍女解釋道:“不用擔心,這位先生可能天生比較敏感,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們的祭祀,所以有些失控而已,一會喝了我開的巫藥睡一覺就好了。”
黑袍女一邊說着,一邊按揉着青蛇男的肩膀讓他放松,然後用腳尖勾住了倒地的椅子将它扶正,讓青蛇男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
“好了,一切都會沒事的,好嗎?您就不要再緊張了。”黑袍女附身湊到了青蛇男的耳邊,“你今天中午可以不用吃飯了,相信我。”
黑袍女見青蛇男已經穩定了下來,然後才緩緩地站直了身體,“我一會給他開一副巫藥吃,隻不過吃了可能會腸胃不适,為了保證藥效中午這頓飯是不能吃。”
女主人點了點頭,她撫摸着懷中康康的頭發,“我知道了,那就按巫女大人說的去做吧,妹夫如果你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去休息,不用在這裡陪着我們的。”
青蛇男擡眸看了一眼黑袍女,愣愣地點了點頭,然後身體僵硬地站了起來,一步一頓地往二樓走去。
黑袍女坐回了女主人的身邊,她低頭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康康,然後笑着說:“康康,被吓到了嗎?我猜你一定沒有被吓到,畢竟我們康康是男子漢是不是?”
女主人見康康點了點頭,然後對他說:“我們康康真的是男子漢啊,那現在還能繼續吃飯嗎?”
女主人說完之後便松開了手,一臉欣慰地看着康康從她的懷中跑走,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魚收回了目光,她已經無意識地将盤子中的面包切成了塊,正準備用叉子往嘴裡送時,卻發現男主人探過上半身湊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男主人現在還有頭的話,他與沈魚之間的距離馬上就要鼻尖貼上鼻尖。
沈魚一驚,下意識地後仰了一下身體,她神情驚恐地看着湊過來的男主人。
男主人的怪異也就是一瞬,随後他便坐直了身體,然後用湯勺盛着碗碟中并不存在的奶油蘑菇湯往嘴裡送。
沈魚收斂了自己震驚的目光,她看了一眼神态無異的其餘三人,覺得青蛇男瘋完之後下一個該輪到她了。
幾人默不作聲地吃完了午飯,離開餐廳之後不約而同地在二樓的小會客室集合。
沈魚是第一個上二樓的,她随手抓來一個抱枕摟在懷中,然後十分喪氣地在榻榻米上就地一躺,忍不住感慨道:“時間可真漫長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個遊戲。”
青蛇男盤腿坐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看着榻榻米的紋路。
“青蛇,你今天上午是在哪裡睡覺呢?”沈魚扭頭去看一旁發呆的青蛇,“我也想去見見那個門後的那個可怕的東西。”
青蛇男緩緩地擡起了頭,他面色蒼白、目光呆滞,眼珠咕噜一轉看向了沈魚,他伸手指了指身下的榻榻米,“就在這裡。”
沈魚應了一聲,她翻了個身背對着青蛇,然後将懷中的抱枕當做枕頭放在了頭底下,“那可太好了,省得我再換地方了。”
沈魚覺得青蛇男有些魔怔,而且整個人活像電影裡的僵屍,連轉動眼珠這種簡單的動作都讓他做得無比的呆滞和僵硬,即便是沈魚已經轉過身避開了青蛇男的視線,她依舊覺得青蛇男的視線依舊實質化一般粘在她的後背上。
沈魚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豎起寒毛的後頸。
“沈魚......”
青蛇男的聲音詭異又喑啞,噴薄出來的氣息冰冷又潮濕。
沈魚聽到青蛇男的聲音一驚,并沒有立刻回頭去看,而是直接從榻榻米上翻身而起,有些狼狽地往樓下跑去。
青蛇男的速度比沈魚還要快,他一把抓住沈魚衣服上的背帶,大力一扯将她掄到了榻榻米上。
沈魚忍着劇痛迅速起身,她閃身到了書櫃的旁,伸手摸下了上面的水晶相框,一臉警惕地看着已經瘋魔了的青蛇男。
“已經被吓傻了嗎?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青蛇男已經恢複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樣,他扭腰長尾一甩直接纏上了沈魚的小腿。
會客廳的空間過于的狹窄,沈魚根本沒處躲藏,隻能被青蛇男扯倒在地。
青蛇男伸手扼住了沈魚的脖頸,口中的獠牙已經從雙唇之中伸了出來,他的雙眸中一片灰白,似乎已經被某種東西占據了神志。
沈魚看着近在咫尺的青蛇男,在他張嘴想要咬過來的時候,立刻将手中的水晶相框直接塞到了他的口中。
青蛇男發出一聲嘶吼,抵着水晶相框逐漸朝着沈魚靠近,他的獠牙十分的尖銳,水晶相框在他的獠牙之下肉眼可見的正在碎裂。
沈魚的後腰和後背都在被青蛇男的雙臂緊緊地箍着,她隻能用雙手抵住手中的相框。
啪。
水晶相框不堪重負地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随後裂在了青蛇男的口中,大量的玻璃破碎的尖銳刺破的青蛇男柔軟的口器。
青蛇男痛苦地尖叫了一聲,雙手也離開了沈魚的身體,顫抖着去扣自己口中的玻璃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