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為什麼兩個徒弟這幾年修為進度緩慢。段無離的至純火靈根本就難得,再加上如今24歲就已結丹,放在修真界無疑是天賦異禀的存在,而沈淨遠天資也不俗,15歲就築基,到如今19歲已然築基中後期,要結丹最快也就十年時間。可他們偏偏攤上了這麼個師父,修為止步不前,不堕入魔道才怪。
這也就成了黑化三人團報複師尊的仇恨之一,段無離和沈淨遠的仇恨更甚。
杜懷苼既然要刷好感避免以後的報複,現在就不能再要徒弟的靈力,免得埋下禍根。
“不必了,”他的聲音在水霧中聽起來有些朦胧,“我的毒我自會想辦法,你和清毅以後都不必來給我渡靈氣。”
如果是以前,段無離聽到這話,定會毫不猶豫地轉身。
但是現在,也許是出于假續靈丹的愧疚,他并沒有直接離開。
“師尊。”段無離猶豫着開口。
杜懷苼其實很尴尬,隻想趕人,他正在洗澡啊,他真的不适應被另一個人看着。同性也不行,頂着段黎的臉的同性更加絕對不行。
“你回去吧。”他耐着性子道。
段無離卻拿起一旁的澡巾,走近幾步:“弟子侍奉師尊沐浴。”
杜懷苼剛想吼句不用,但是轉念一想,讓“段黎”給自己搓背、做牛做馬伺候自己?
好像也不錯?
再說,這裡的段無離是閱妹無數的鋼鐵直男,他完全不用太過擔心。
難得自家徒弟想要盡忠盡孝,作師父的要給機會不是嗎?
杜懷苼點點頭,将上半身微微坐直,兩條大腿交疊擋住要害,露出光滑漂亮的脊背。
段無離也很認真,将毛巾浸濕,一點一點擦拭着後背的皮膚。
他們三個師兄弟以前經常侍奉自家師尊,沐浴更衣自然也做過。因為杜懷苼性格不好相處,其他弟子除了值夜其他時候都盡量躲着無妄居走,隻有他們三個身為内門徒弟的,無處可躲任憑使喚。
隻是不知道為何,今日替師尊搓背時,段無離總覺得哪裡哪裡不自在,視線不知該落到何處是好,燭光下師尊白皙的肌膚似乎都在發着光。
杜懷苼倒是已經把自己說服了,頗為享受,憑借他對“段無離是鋼鐵直男”這一事實的把握,他放心許多。
免費的搓澡工,甚是不錯。
段無離已經搓完了後背,并未放下澡巾,喉結動了動,問道:“師尊可要擦擦前面?”
杜懷苼并不适應正面示人,擺擺手道:“不用,你回去歇息,同清毅說以後都不必再來為我渡靈力。”
段無離這才放下澡巾,應聲退下。
杜懷苼從浴桶裡出來,拿過一旁準備好的浴巾,擦了擦,從衣櫃裡找出新的裡衣穿上。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他便自行洗漱完畢,走出無妄居。
在屋子裡躺了快一個禮拜,現在出門呼吸新鮮空氣,隻覺神清氣爽。
沿着石路向前,能看到早起的弟子們穿着淺藍色制服練功打坐,這時候天才微微亮,太陽還沒出來,就能聽到弟子們或揮劍或舞棍的聲音。
這些起早貪黑修煉的都是分配至無妄峰的外門弟子,他們勤學苦練隻求有朝一日能被哪位長老看中收為内門弟子。
杜懷苼倒是很意外在一群外門弟子中看到身穿深藍色練功服的沈淨遠,隻見他身姿高挑,在一衆弟子中最為出挑,但他并不驕傲自大,相反還和這些外門弟子們談笑風生,偶爾指點,似乎頗為受歡迎。
内門弟子都是有單獨的住處和練功小院,因此像沈淨遠這般願意同外門弟子一起練早功的弟子并不多。
杜懷苼路過弟子的練功場,繼續往外走,來到一處長長向下的階梯前,頭頂是一塊巨大黑曜石牌匾,上端外頭寫着“無妄峰”,内頭寫着“勤學苦練,業精于勤”的鼓勵語。
這階梯便是出入無妄峰的通道,往下走去就是無妄峰山腳,接着便可徒步走到無欲峰山腳,用同樣的方式走上層層階梯進入無欲峰内。
清玉宗是一個不小的門派,宗主所在的主峰是這片山群中的主脈,其它各個長老各執一副蜂,副蜂山脈環繞主峰山脈,呈衆星拱月之象。
對于修行人而言,這短短距離不過禦劍飛行片刻就可抵達,但是對于此刻毫無靈力的杜懷苼而言,那就隻能用腳走——但當他看到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階梯時,果斷選擇放棄。
思索間,正看到不遠處一抹深藍色的影子穿過石子路朝這個方向走來,待那身形靠得近了些,便能看到一雙上挑的丹鳳眼。
“師尊?”沈淨遠剛同外門弟子們練完早功,修身的練功服顯出細瘦的腰線,額上沁着薄薄的汗珠。
“清毅,”杜懷苼開門見山道,“為師要借你的人用用。”
沈淨遠微微眯眼,面露狐疑之色:“師尊的意思是?”
片刻後,杜懷苼站在沈淨遠的劍上,面色發白。
沈淨遠将手摁住他的肩膀,長劍飛行的速度很快,避免對方掉下。
不過一刻鐘,便到了無欲峰境内。
杜懷苼腿腳不穩,扶着一棵大樹,站在那裡吐得稀裡嘩啦,隻覺頭暈眼花,耳朵裡嗡嗡嗡的響。
這他媽比他坐過的過山車還刺激。
“師尊,不好意思,”沈淨遠眉眼彎彎,似乎在笑,“這劍飛得快了些,我也沒法控制。”
杜懷苼吐完,雖然臉色又黑又白,但并沒有對二徒弟動怒,闆着臉憑借記憶往無欲長老的住處走。
居然沒對自己破口大罵?沈淨遠感到有些新奇,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與無妄峰嚴肅刻闆的風格相比,整個無欲峰的布局和規劃卻随意許多,峰内到處可見靈草靈植,石子路旁種的不是樹,而是各種各樣漂亮的花朵。
師雲起正在自己的居處搗鼓他的藥爐,那藥爐足有半個成年人高,爐内空間無比大。
他拿起一把靈草剛丢進爐中,就聽噼裡啪啦的聲音,爐内冒出了黑煙。
師雲起面色鐵青,這時有弟子來報:“長老,無妄長老命弟子傳話,想要見你。”
“不見。”
師雲起看着一鍋黑乎乎的東西心情極差,又聽到不想聽到的名字,心情更差了。
傳話的弟子應了聲,又噔噔噔跑回門口傳話。
杜懷苼對那弟子道:“你告訴他,如果不出來見我,我就把峰内所有的藥草田都毀了喂後山的豬。”末了,又補充一句““說到做到,我記得二師兄峰内還有一片珍貴的靈芝田吧?””
弟子白着臉把原話傳了回去。
不一會兒,院落結界被撤掉,院門被用力打開,師雲起一身淩亂地出現在門口,臉上表情是極度的憤怒。他握着門把手的力度大了些,木質把手咔咔作響。
旁邊的弟子吓得瑟瑟發抖,素來有傳聞這兩個清玉宗長老雖然出自同一師門,但關系向來不和,看來是真的了。
“杜懷苼,你敢動我峰内任何東西試試!”師雲起氣得要發狂,但他的個人修養又不允許他直接把杜懷苼揍一頓。
被直呼名諱杜懷苼也不惱,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個發着淡淡金光的小瓶子,道:“上好的靈茶,讓我進去,清毅你去煮茶。。”
猝不及防被自己師父安排了下手,沈淨遠略有不滿,但還是接過茶葉往小廚房走去了。
看着杜懷苼自來熟的樣子,師雲起黑着臉不說話。
杜懷苼往茶幾邊的椅子指了指:“坐啊,二師兄,一會兒嘗嘗我那茶。”
師雲起黑着臉坐下。
以往兩人一見面不是大吵一架就是互相挖苦冷嘲熱諷一番,但今天杜懷苼這樣的态度,讓師雲起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沈淨遠端着茶盤走了進來,頓時,一股誘人的茶香洋溢開來。
杜懷苼拿起茶杯率先抿了一口,師雲起看着那泛着淡淡金光的茶杯,終于端起來泯了一口,那沁人心脾的香氣便立刻填滿整個口腔。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師雲起将茶罐中剩下的茶葉收入袖中,硬邦邦開口道:“說吧,找我何事?”
杜懷苼道:“我要師兄幫忙煉制一具千年寒冰可以駕馭的肉身。”
聽到這話,師雲起幹脆道:“做不了。”
“為何?”杜懷苼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