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苼一把拉開了門。
貞思華臉色微微發紅,他狐疑地朝屋子裡床上望了望,又打量了一下杜懷苼。
“怎麼不早說是你。”杜懷苼臉色不怎麼好看,“虧我還——”
貞思華解釋道:“德芙兄我這不是不清楚你的情況嗎,怎麼敢貿然出聲。”
“府裡其他人呢?”杜懷苼闆着臉問,“你怎麼進來的?”
這個問題不用貞思華回答,杜懷苼出了房間門就看到躺倒一地的丫鬟下人們。
“我用了點小毒。”貞思華解釋道。
杜懷苼路過其中一個下人,那下人渾身鼻青臉腫,身上的紅點密密麻麻的,看着有些滲人。
“這個人不太好對付。”貞思華道,“他抓着我要和我打架,最後複發了。不過不要緊,過一段時間就會好。”
二人找到一處無人處,貞思華低聲道:“我一路來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線索,你想不想聽聽看?”
“和樓景玉有關的話就說說看,”杜懷苼道,“我總覺得這個樓景玉有問題。”
“确實有問題,”貞思華點頭道,“你跟我來。”
貞思華帶着杜懷苼在樓家院内拐幾個彎,避開下人們,來到最西北角的一處偏僻房屋内。
這處房屋從外表看起來就十分破舊,似乎樓家人也沒打算将它翻新,但奇怪的是這樣一間老舊的房子外卻守着好幾個家奴。
那幾個守着的家奴正昏昏欲睡,二人沿着圍牆悄悄翻牆而入。
一進入院内,一股難聞的氣味夾雜着濃重的香薰味撲鼻而來。
杜懷苼厭惡地捂住鼻子,險些吐出來。
貞思華捂着鼻子道:“聞出來了吧?”
“是屍臭味,還混合着……”杜懷苼想了想,“狐臭味?”
“差不多。”貞思華推開老舊房間的門,裡頭一片黑暗,他掐訣點了火,火光照亮了整間屋子。
屋子裡非常普通,除了老舊和積滿了灰塵以外,沒有其它異常。
但是進到屋子裡後,難聞的味道更重了。
杜懷苼捂着鼻子在屋子裡四下查看,終于發現了一道暗門。
那暗門和周圍的牆壁連成一體,若不是杜懷苼無意間用手扶了一把,感覺到暗門處有所松動,他也根本不會發現這裡另有玄機。
二人合力推開暗門,發現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長長的隧道,那股子難聞的屍臭味就是從底下傳來。
“下去看看。”杜懷苼道。
貞思華點頭跟上。
兩人走過幾層向下的階梯,階梯還轉了一個彎,才真正到達地下室。
地下室内陰暗潮濕,惡臭味相當濃烈,借着火光的照射才能看清周圍樣貌。
天花闆上垂挂着一具具腐臭的屍體,有幾具屍體新鮮些還在往下滴血,滴出的血液被一頂巨大的鍋爐收集着。
那巨大的鍋爐中滿是血紅色的液體,血腥味相當嗆鼻,但鍋中還加入了其它一些奇怪的草藥材,那些草藥材杜懷苼均沒見過。
“全部都是女屍。”貞思華道,“恐怕全部都是樓景玉娶進門的新娘。”
杜懷苼硬着頭皮看了看,隻見那些女屍個個表情扭曲死相痛苦,頭發長長地垂落下來,心口處都被以同樣的方式掏空。
“那裡還有間屋子,”貞思華指了指不遠處另一件被鐵鍊牢牢鎖住的屋子,“要不要去看看?”
“怎麼過去?”杜懷苼皺眉看了一眼屍體後方的房間,“你讓我從這群吊着的屍體裡穿過去?”
“那也沒辦法。”貞思華道。
杜懷苼正考慮要不要硬着頭皮穿過去,忽然感覺到有一隻手抓住了他左邊的衣角。
貞思華正站在他的右邊觀察着屍體,那他左邊的手是……
杜懷苼猛一低頭,抽出懷裡匕首劈了下去。
隻聽咔嚓一聲,那隻手被生生劈斷,掉在了地上。
這隻手與其它屍體不同,這是一隻活生生的,帶着鮮血皮肉的手。
與此同時,中央的大鍋爐中傳來痛苦的哀叫聲。
貞思華立刻走了過來,二人警惕地看向那頂滿是鮮血的巨大鍋爐。
鍋爐裡哀叫的聲音隻持續了一會兒,就毫無動靜了。
貞思華同杜懷苼對視一眼,拔出長劍舉在身前慢慢朝鍋爐靠近。
鍋爐裡,有一顆頭顱懸浮在血水之上,那顆頭顱上沒有頭發,五官十分好看,看不出男女。
再仔細看看,發現并不隻是一顆頭顱,這顆頭顱下其實是有身子的,但隻有上半身的一部分,身體僅到腹部的位置。
“媽的,這是什麼鬼東西?”杜懷苼終于忍不住罵了一句,厭惡地後退幾步。
貞思華臉上表情也同樣不好,但他還是又多看了幾眼,發現了一些細小的變化:“這個東西,似乎能生長出新的身體,更像是什麼邪術。”
誰做身體這麼惡心?師雲起給冰龍做身體的時候也不至于要殺這麼多人弄這麼惡心吧。
貞思華見杜懷苼皺着眉實在難受,搖頭道:“要不你先出去透透氣吧,我再找找有沒有什麼線索。”
杜懷苼先行離開了西北角的屋子,找了個無人角落就一番幹嘔,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貞姑,貞小主?”桃竹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你怎麼在這裡,不是在和少爺圓房嗎?”
杜懷苼臉色不好看地道:“嗯,少爺睡熟了我出來走走。”
桃竹見他身上穿的單薄,趕緊道:“貞小主趕緊回去休息,現在入秋了天氣也涼了,凍壞了身子我們怎麼向少爺交代?”
杜懷苼點點頭,在桃竹的領路下回了之前的院子。
院子裡那些昏迷的下人都一一醒了,有幾個沒醒的也被其他人叫醒:“怎麼還在這兒偷懶,快起來,小主來了。”
杜懷苼進了房間裡屋,卻發現樓景玉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被子松松垮垮地蓋着,臉上的表情相當陰霾。
沒想到他竟然醒的這麼快,杜懷苼有些意外。
“你去哪裡了?”樓景玉盯着杜懷苼問。
“少爺忘記了?”杜懷苼反問,“不是你睡覺之前同意我出門散散步的。”
樓景玉沉默了一下,他的記憶有些混亂,隻記得和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翻雲覆雨過,而且滋味也相當不錯。
杜懷苼故意别了别自己的脖子,露出脖頸處他自己掐上去的紅色痕迹。
樓景玉信了幾分,但還是有些不悅道:“你這幾日就在屋子裡好好呆着休息。”
說完,他起身套上了外袍,打開門大步離去。
樓景玉走後,杜懷苼松了口氣,剛準備坐下來喝口茶休息下,卻忽的看到自己衣服上一抹顯眼的紅。
那抹紅色血迹在白衣上雖然不大,卻格外顯眼,是在地下室裡蹭上去的。
杜懷苼不确定樓景玉有沒有看到這處血迹,眼下事态發展得與想象中完全不同,樓景玉乃至樓家都有問題,他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估計遠在千裡之外的楚百川也絕對想不到,他的舊友樓景玉會變得這樣奇怪。
杜懷苼被關在屋子裡軟禁了起來,第一天他還在等着貞思華過來找自己,直到第二天天夜裡,貞思華都沒來,他才意識到貞思華恐怕出事了。
杜懷苼等到深夜,決定出去看看情況。
他換了身方便行動的束身衣,站在床邊四下望了望,正準備翻窗而出,卻見到一雙手先出現在了窗台上,然後一個身姿婀娜的竟然從外頭翻了進來!
翻進來的那女子似乎也沒料到屋子裡會有人,瞅着杜懷苼大眼瞪小眼。
“你,你是德公子……的妹妹?”谷娜甯驚訝地指着他問。
杜懷苼心裡也很驚訝,谷娜甯是怎麼進來樓家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見杜懷苼不說話,谷娜甯瞅了他手腕上的黑色镯子一眼,了然道:“哦,你是景玉新納的妾。真可憐。”
說完,她轉頭就要往外走。
杜懷苼一把拉住她,掏出懷中匕首,将谷娜甯制服住。
“說,你和樓景玉什麼關系?”他壓低聲音威脅詢問。
谷娜甯被她反着扣住雙手,匕首還頂在脖子上,眼裡閃過一抹畏懼。
“你别殺我,我還不能死。”谷娜甯道,“我是樓景玉的愛人,我叫谷娜甯。”
“你來這裡做什麼?”杜懷苼繼續發問。
“我來這裡是為了……”谷娜甯話說到一半,忽的将後背用力一頂,匕首擦着她脖子邊劃出一道血痕,她也顧不上疼痛,轉頭一口咬在杜懷苼的手上。
杜懷苼吃痛下意識松開了匕首,谷娜甯趁機脫身,撿起地上的匕首,一刀朝對方胸口捅去。
杜懷苼後退躲開,但他忘記此刻自己女兒身,胸前可不是光秃秃的一馬平川了。
匕首刺進了杜懷苼胸前的——包子裡。
“什麼味兒?”谷娜甯松了手,又疑惑又警惕。
杜懷苼黑着臉将被捅了個洞的包子從衣服裡拿出,在谷娜甯震驚無比的目光中,他将另一個包子也拿了出來,黑着臉丢在地上。
包子依然是幾天前貞思華給買的那兩個,隻不過杜懷苼附了一點靈力上去所以才到現在都沒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