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答應了不會親手殺樓清閑,但不代表别人不會,法律不會。
就在這時,周圍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一大批身穿官服的士兵們沖了進來,一個個都提着大刀,表情皆氣勢洶洶,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場惡戰的準備。
接着又有兩人走了過來,一個是樓蘭城的城主,另一個則是之前見過的書生。
幾人将杜懷苼和樓清閑團團圍住,城主親自上前詢問杜懷苼情況,最終樓清閑被一群士兵帶走,剩下的士兵開始對一大群死屍重新處理安葬。
書生走到杜懷苼面前,有些激動道:“姑娘,啊,不,德公子,原來你們兩個真的是同一人!”
杜懷苼問:“是你報的官?”
“是啊,是我!”書生激動道,“我夢見神仙了,是淩光仙君,他讓我在今天報官,還告訴我要怎麼說城主大才會親自來管這件事。我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之後杜懷苼帶着樓景玉去了他的住所,房間裡谷娜甯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之前樓清閑吹笛的時候谷娜甯并未屍變,看來她還沒有死透。
杜懷苼将樓景玉拎到床上,然後去給谷娜甯把了把脈,喂了幾顆丹藥,便在桌前坐下,靜靜等着二人醒來。
天方亮白,雄雞打鳴。
谷娜甯率先醒了過來,她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口,醒來後立刻抓起地上的匕首要往床上刺去。
杜懷苼眼疾手快攔住了她:“娜甯小姐,看清楚,這是真的樓景玉。”
谷娜甯聞言一愣,手裡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又看看杜懷苼。
“德公子,你,你打開那道門了?”
杜懷苼點點頭。
谷娜甯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她快步走到床邊,趴在樓景玉身側泣不成聲。
“景玉,三年多了,我終于,我終于看見你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往日的潑辣模樣蕩然無存,全然像一個小孩子。
一隻手搭在了谷娜甯的腦袋上,床上的樓景玉醒了,沙啞地開口道:“娜甯,委屈你了,你受苦了……咳咳。”
谷娜甯立刻起身去倒了杯水遞給樓景玉,樓景玉喝完了水,從床上坐起身,一隻手替谷娜甯輕輕擦去淚水。
“你怎麼樣了?父親怎麼樣了?”他問。
“樓老爺病重,一直被樓清閑軟禁着。”谷娜甯慢慢停止了哭泣,接着将樓家發生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
“原來是你幫了樓家大忙,”樓景玉感激地看向杜懷苼,“大恩不言謝,德芙公子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盡管同我說吧。”
杜懷苼點頭道:“确實有一件事情想請樓少爺幫忙,我想見淩光仙君一面。”
“好。”樓景玉點頭答應道,“但是需要等幾天,待我恢複法力,才能開啟樓家密室的傳送陣,屆時才能帶你去見他。”
樓景玉的爽快答應倒是讓杜懷苼有些驚訝,他也雙手拱袖回了個禮表示感謝,然後退出房間,不再打擾樓景玉與谷娜甯二人獨處。。
幾天後,有人敲響了杜懷苼的房門,他本以為是樓景玉來帶他去見淩光君,開門一看卻是谷娜甯。
谷娜甯依舊一身性感的穿着,見到杜懷苼還是嫣然一笑:“德公子,我來找你告别。”
杜懷苼在屋裡倒了茶,谷娜甯不客氣地坐下,拿過一個杯子就喝了好幾口。
“你要走了?”杜懷苼問。
“是啊,我要離開西域,到天涯海角四處去看看。”谷娜甯說。
“你不回樓蘭,不同樓景玉在一起了?”
“在一起?”谷娜甯聽到這話咯咯地笑了起來,“我的身子已經這麼髒了,怎麼還配和他在一起呢?”
杜懷苼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聽谷娜甯又道:“你是不是也想問我為什麼要到處勾引男人?”
“因為要獲得樓清閑的信任。”谷娜甯以茶代酒般,一杯一杯喝着,“樓清閑是樓家的私生子,他從小就心術不正,專修一些邪門歪術,他為了給那隻狐狸重塑肉身,自身精氣耗損嚴重,所以會到處去吸女人的陰氣。”
“我和景玉那麼相愛,我怎麼會不知道他不是樓景玉?但為了調查出真相救出景玉,我假裝無限奉承于他。”
“我吸食不同男人的精血,用我的女子肉身煉化,再度給他,他再拿去煉制九狐的肉身。”谷娜甯又笑了起來,“真有趣,一環套一環。”
杜懷苼并未接話,隻一杯接一杯地給谷娜甯倒茶。
“若我有能力,我肯定會一刀殺了他,但可惜我沒有!”谷娜甯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别說他嫌我髒,我自己也嫌我髒。”
“也許樓景玉不會介意呢!”杜懷苼輕輕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不是嗎?”
谷娜甯搖頭道:“即使景玉不介意,我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妻子了,我在外已經臭名昭著,樓家夫人這個位置必須要清白的人來坐。”
杜懷苼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會不甘心。”
谷娜甯道:“我也會,但是我很清楚,愛不是占有,我更不能以愛之名強行留在他身邊毀了他。”
之後,谷娜甯臨走前送給杜懷苼一個骨頭吊墜,說這是他們家鄉的風俗,說隻要相愛之人一起握着這個吊墜許願,就可以白頭偕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傍晚的時候樓景玉才來找杜懷苼,他看起來面容憔悴,想來是重新回歸掌權者的位置,有不少爛攤子等着他收拾。
“娜甯來找過你了嗎?”一見到杜懷苼,樓景玉有些急切地問。
“嗯,上午來過。”
“她現在去哪裡了?和你說了什麼?”樓景玉又問。
杜懷苼把谷娜甯的話簡單說了一下,樓景玉聽完,臉色變得悲傷,眼裡竟閃着星星淚光。
“她就這樣走了,她也不問問我的想法,不問問我的意見!她一輩子在外潇灑,我隻能一輩子守着樓蘭樓家!”
樓景玉的語氣悲傷至極。
杜懷苼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走罷,我帶你去見淩光仙君。”
在樓家正廳的地底下,有一間隻有樓家繼承人才能打開的密室。
此刻這間密室的大門上布滿了各種的刀劍劃痕,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坑窪,顯然經曆過巨大的暴力對待,卻依然沒能打開這扇門。
“應該是樓清閑幹的。”樓景玉歎了口氣,“他為了那隻狐狸也真是費力了。”
樓清閑怎麼也打不開的密室大門,樓景玉隻要輕輕往前一站,那大門卻自己開啟了。
伴随着一陣轟隆隆的石門移動聲,密室裡的景象敞露開來。
密室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書架,室内正中心是一個高台,高台上畫着一個極其複雜又清晰的符文印記。
“父親說這是幾十年審淩光仙君留下的。”樓景玉指了指高台中心,“德公子站上去吧,我現在就準備施法啟動這個通天傳送陣。”
杜懷苼站到高台陣法的中心,看到樓景玉開始運轉靈力灌入陣法之中,将法陣慢慢地啟動。
“我聽說人類想見神仙難于登天,”杜懷苼有些疑惑地開口問,“為什麼樓公子如此爽快答應了我的請求?”
樓景玉道:“不是我爽快,是因為淩光仙君曾就給我托夢了。”
“托夢?”
“是啊,”樓景玉點頭道,“我在陣眼裡被封鎖的三年裡,有做過一個夢,夢到仙君說他已經派人來幫助我和樓家了,讓我屆時務必要答應那人的任何請求。”
所以杜懷苼說要見淩光仙君的時候樓景玉才爽快地一口答應,因為仙君早有安排。
随着靈力全部灌入法陣,法陣啟動,亮眼的金光從法陣地上升起,
法陣的符文如同活了一半,升至半空中,圍繞着杜懷苼不停地旋轉,直到光芒淡下去時,杜懷苼也在法陣中消失了。
杜懷苼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化。
此刻,他的面前不再是樓家密室的場景,而是在一片仙氣缭繞的雲霧中,周圍的景象看不真切,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雪白之中,又好像踩在柔軟的雲朵上。
前方有一束亮眼的金光矗立在那裡,隐約可見那光是一個人形的形狀,但卻看不清面容。
“你終于來了,杜懷苼。”那光開了口,聲音略有威嚴,确是記憶中淩光君的聲音。
“淩光前輩知道我會來?”杜懷苼慢慢朝那光靠近,但他卻發現無論他如何向前走近,淩光仙君的光影都始終與他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卻依舊無法看清那光影中的人臉。
“知道,”淩光仙君道,“百年前我給你下了毒,你定是會來找我的。”
“淩光前輩為何要這麼做?”杜懷苼問。
那束光影并未回答,卻見從光影中大步走出來一個清晰可見的人——貞思華!
看見貞思華完好無損地走到他身邊,杜懷苼有些驚訝。
“德芙兄,走,我帶你去四處走走。”貞思華笑眯眯道。
杜懷苼跟在他身後,手中暗暗彙聚靈力,正欲一掌拍下,貞思華似有所覺回過頭來:“德兄,你可是生我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