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鏡子揣進懷裡從裡頭走了出來,黑衣前輩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叫住了他:“你幫我好好看着,一有異樣就來叫我。”
說着,黑衣前輩就急匆匆進了廁所。
“看見了嗎,給他下幻陣。”杜懷苼低聲對鏡子道。
“知道了。”
杜懷苼快步回了屋子,确認四下無人,便立刻走到楚百川跟前,想要拔劍砍斷鐵鍊。
“别砍,這鐵鍊一斷張天平就會有感應。”楚百川虛弱道,“陳煜剛剛出去時布了結界,就算斬斷了我們也逃不出去。”
杜懷苼聞言收好長劍,開始施法替楚百川療傷。
楚百川低頭看着面前之人,道:“不知閣下是哪位派來營救的?隸屬什麼派别?”
“我自己來救的。”杜懷苼一邊說着,手上一邊飛快地在火煉池中布置幻術。
幻術成型,從外頭看這湯池就好像依舊在燃燒着一般,但實際上已經沒有任何熱度。
楚百川感動道:“多謝了,若我能夠出去,日後定當……”
杜懷苼忽地一巴掌甩在楚百川臉上:“叫什麼劍,是嫌火力不夠嗎?”
楚百川立刻噤聲,露出痛苦且虛弱的表情。
陳煜趾高氣昂地走回屋子裡,惡狠狠看了楚百川一眼,翹着二郎腿坐回了椅子上。
隻見他取出一樣東西,那東西隻是一根柳條,但他卻無比憐愛地撫摸着,眼裡露出些許光亮來。
杜懷苼假裝往鍋爐裡丢柴火,但實際上裡頭的靈火苗子早已熄滅。
“很快就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了。”陳煜握着柳條喃喃道。
就在這時,房間大門突地開了,有一人逆光走來。
陳煜立刻收好柳條,拔出腰間長劍,警惕道:“誰?”
來人将大門關上,待适應了光線,陳煜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宗主夫人。
楚百川看到楚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陳煜愣了片刻,收起了長劍,試探性問道:“夫人來這裡做什麼?”
楚夫人并未說話,而是慢慢地走上前,靠近了陳煜。
陳煜立在原地,表情變得複雜起來。
“陳煜,”楚夫人忽地開了口,聲音比平時都要格外好聽,“我來看你你不高興嗎?”
“高,高興。”陳煜有些愣愣的,“我以為你是來看,看楚百川的。”
楚夫人道:“怎麼會,我是來看你的。”
陳煜難以置信地看着宗主夫人,内心的疑惑漸漸轉變成巨大的喜悅。
“當真?紅秀沒有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當初我嫁給楚百川,也是爹爹強迫的。”楚夫人擡起一隻手握住陳煜的手,“你知道的,我跟他在一起根本不幸福,我和你才是青梅竹馬啊。”
陳煜聞言,竟直接流下淚來。
“陳煜,陳煜……”楚夫人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你抱抱我。”
陳煜終于放下所有戒備,緊緊抱住了楚夫人,泣不成聲。
“當初,我讓你與我一起逃離仙門宗,你死活不肯,我還以為你已經,已經愛上楚百川了。”
陳煜說着,忽地擡頭惡狠狠地瞪了火煉池中的楚百川一眼。
楚夫人立刻以一手不動聲色地蓋住他的視線,繼續溫聲細語了幾句。
這一幕看起來着實感人,就連楚百川也忍不住面色複雜起來。
說實話,紅秀自從嫁給楚百川後,就一直被他冷落着。
他一開始就喜歡楚逸之,後來又因為紫櫻的事情丢盡了楚夫人的顔面。
至于男歡女愛之事,更是從來沒有過。因此楚夫人至今都未能生育,外頭不敢說他這個宗主的問題,便都傳聞是宗主夫人的問題,想必紅秀也是委屈至極。
或許,他不應該再逃避這個問題,早些還楚夫人自由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相比其他幾人的各懷心思,杜懷苼在一旁看着卻險些要笑出聲來。
因為從他的眼睛裡看來,楚夫人并不是什麼風韻少婦,而僅僅就是一面長着胳膊長着腿兒的鏡子而已。
一個中年男子抱着一面鏡子痛哭流涕,實在太……
鏡子偷偷瞪了杜懷苼一眼,警告他不要破壞氣氛。
陳煜此刻已經完全被鏡子蠱惑了心智,鏡子便命令他收起結界,松開綁着楚百川的鐵鍊。
陳煜一一照做。
楚百川從火煉池裡出來時都有些難以置信,但見陳煜神情呆滞,也開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杜懷苼:“你做的?”
杜懷苼不去看他渾身赤|裸的身體,脫下自己的外袍丢給他。
楚百川穿上外袍,二人正要往門外走,忽然聽到陳煜叫道:“等等。”
二人腳步頓住。
陳煜道:“放你走了可以,但是紅秀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鏡子立刻道:“我依然是你的,快讓那兩個礙眼的東西滾吧。”
陳煜點頭,然後緊緊摟住鏡子的手,不肯松開。
鏡子欲哭無淚,眼睜睜看着杜懷苼和楚百川二人消失在門口。
又讓它墊後!
每次利用它做危險的事情然後又不管它!
楚百川相當了解宗内的情詩,他帶着杜懷苼一路退出了仙門宗。
出去的路上杜懷苼并未見到段秦夭,也不知對方情況如何了。
二人離仙門宗遠了些,取出長劍準備飛行,卻見面前忽地出現四人,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為首那人黑衣黑帽,隻露一雙眼睛,正是張天平。
“楚宗主還想跑到哪兒?”張天平冷冷道,給了他身後三人一個眼神,那兩人立刻拔出長劍朝杜懷苼與楚百川襲來。
張天平背着手冷冷看着,以他三個手下的實力,活拿兩個對手不成問題。
他陰冷冷地盯着杜懷苼,說實話,他真的很讨厭多管閑事的人。
楚百川有傷在身并未完全恢複,二打三果然很快處了下風。
就在這時,又有幾人飛奔而來。
楚百川看見趕來的段秦夭,微微皺起眉:“九王爺來幹什麼?”
杜懷苼用長劍替他擋了一劍,低聲道:“是敵非友,别分心,你和我先走。”
段秦夭站在幾人的身後,指着張天平道:“捉拿張天平,本王重重有賞。”
張天平見到他,抽出了腰間長劍。
段秦夭帶來的幾人身手不凡,修為皆不低,!一番打鬥後便斬了兩個張天平的手下,一人逃走。
張天平被圍了起來,段秦夭一聲令下,一人拿着長劍直接刺入了張天平的心髒。
張天平吐了一口血,卻沒有倒下,反手将長劍從自己心口處拔出,冷笑一聲。
段秦夭眯起了眼睛。
隻見張天平的周身開始散發出無數如觸手般黑色的魔氣。
魔氣炸裂,立刻掀翻圍在他周身的幾人,那幾人瞬間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剩下幾人臉色微變。
“你竟然修習了魔族邪術!”楚百川冷冷瞪着張天平。
“快走,他殺不死。”杜懷苼同段秦夭一左一右扛着受傷的楚百川迅速逃離。
段秦夭帶來的剩下幾人拖了張天平一點時間,三人這才桃之夭夭,禦劍飛出數遠。
楚百川坐在杜懷苼的長劍上大喘氣。
此刻杜懷苼頭上的面罩已經摘了下來,楚百川也已認出了他。
“無妄君,想不到竟會是你。”楚百川一面用傷藥替自己療傷一面道。
“我看起來如此無情無義?”杜懷苼反問。
楚百川啞言。
畢竟在他認識杜懷苼以前,也早有傳聞說杜懷苼這人不僅是修煉狂魔,還自私又勢力。
更何況杜懷苼平時待人也不是什麼和善的樣子。
這點段秦夭也認同。
三人一路交流情報,杜懷苼這才知道,張天平不僅四處散播瘟疫,還四處對各個門派展開了攻擊。
那些沒有靠山的門派盡數被攻下,肯為張天平賣命的就收為己用,不肯賣命的全部殺死。
據說連佛光寺的僧人們也慘遭他的毒手,百年佛教底蘊的佛光寺竟無一人生還。
這件事傳了出去,終于引起了其它修仙門派的注意,這也方便了段秦夭的手下四處召集幫手。
幾日後,三人回到了清玉宗無妄峰。
楚百川四處看了看,皺眉道:“無妄君,你峰内弟子怎麼這麼少,若有敵人來襲恐怕連報信的人都跑不出去。”
杜懷苼将清玉宗附近瘟疫情況簡單說了說。
楚百川聽聞此處的疫情竟然比他們那裡還要嚴重,不免露出痛惜之色。
“楚逸之帶着我的親信在安全處待命,”楚百川道,“我會讓他們盡快到清玉宗會合。”
“我的人也到各宗門派召集了幫手,我也讓他們到清玉宗會合。”段秦夭道。
“屆時我們統籌人數,找到張天平下落,一舉斬殺。”楚百川斬釘截鐵道。
接着杜懷苼又去找師雲起和齊允說明了情況,兩人紛紛點頭認同。
“張天平設計讓清玉宗附近的疫情如此嚴重,想必是料到我們會派出人手前去支援。”齊允道,“我猜測下一步他會召集人手控制清玉宗,就像控制仙門宗一樣,用這樣的方法真是歹毒。”
杜懷苼也認同齊允這個推測。
“那不如先将清玉宗最終防護結界打開。”師雲起提議道,“真要打起來普通的結界恐怕無力抵抗。”
齊允思索片刻,點頭道:“終極結界消耗資源和靈力雖然多,但提前防範也是好的,以免被偷襲。”
當日,師雲起和齊允召來其他長老,啟動了清玉宗的終極防護結界。
杜懷苼并未在宗内久留,而是前往了樂安村。
等他到了樂安村,卻直覺村内的氣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