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霓又杵在門外邊靜立一會兒,反複确認對方真的入睡以後,鼓起了熊心豹子膽兒,一手輕輕微微地扭開門栓,賊溜溜的視線開始往門内鑽入進去。
烏漆嘛黑的黑暗室内,彌漫着清清淺淺的氣息,還有某人澡後殘留的沐浴露的清香。
但,房間裡怎麼沒人……
索霓的心提上來了:“他去哪裡了……”
“你幹什麼?”
索霓右側兩米開外的地方,蓦地傳了一個冰冰涼涼的嗓音,她仿佛被蟄了一下,提心吊膽地循聲看過去,駱以熙本尊正坐在一張靠椅上,臉部沉浸在陰暗的光影之中,情緒難辨。
索霓被抓包,心虛得很:“那個,我是來看看你有沒有睡。”
駱以熙沒給她扯淡的機會,他似是猜到什麼一樣,嗓音帶着些波瀾:“你怕一個人睡?”
索霓原想死鴨子嘴硬,抵死不認,但忽而轉念一想,死鴨子嘴硬對自己沒任何好處,她計上心來,抱緊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床沿邊:“對呀,人家怕一個人睡噢,駱哥哥你就收留人家一夜好不好呀?”
出乎意料地是,他沒有對她下出逐客令,态度寬和:“别吵就行。”
索霓接過聖旨似的,趕緊踢開鞋子,翻身上床,她主動給床劃分兩個均勻的界限,然後對他說:“晚安。”
對方無響應。
過了半個小時,索霓毫無睡意,她發現駱以熙還是坐在椅子上,維持着坐姿不動,如禅定了似的。
“駱哥哥,你不睡覺的嘛?”索霓從被窩裡探出頭來。
“睡。”男子慵懶地回複一句。
“那,”索霓拍了拍床鋪,一吐虎狼之辭,“怎麼還不上來?”
“在這睡。”
“啊?”起初索霓沒有反應過來。
她從被窩裡起身,擡起顱首,挑眸直直注視着黑暗之中坐在座椅上的男子,他深眸淺阖,神态微繃,他近旁的櫃子上放着一柄槍。
駱以熙就這樣坐着。
這算是睡覺?
索霓忽然想起一部老電影,老電影裡的男主是個殺手,這位殺手也坐着睡覺,因為他沒有絲毫安全感,身體處于随時應敵的狀态
索霓又躺了下來,面朝着駱以熙,決定試圖聊天以緩解心中的忐忑感與寂寥感。
“你是做什麼職業的?”她問。
“無業遊民。”他慵懶地答。
索霓:“……”騙鬼呢!
她腹诽的同時,對方也抛來一個問題:“成家了嗎?”
他問得很随性,狀似不經意地出聲發問,問這個問題像是在問“睡着了麼”那樣雲淡風輕。
索霓微微愣怔住,明顯地,她對駱以熙這個突如其來的提問沒有絲毫防備。
在索霓的朋友圈裡,她周圍同齡的人幾乎都成家了,這個年齡對女性并不是很友好,但對于男性卻是極度寬容。
她下意識認為駱以熙問這個問題隻是想要拓展生活層面。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空氣一霎地沉默了。
男人依舊阖着眼眸,語氣慵懶之至,在開着暖氣的房間捎着性感的清淺鼻音:“成家了?”
“未來幾年沒有成家的打算,”索霓悶聲回複,她加了一句,“我是丁克主義。”
“丁克主義隻是不要孩子而已,”駱以熙指出她言語的漏洞,“并不代表不成家。”
索霓似乎噎着了,反問:“你成家了嗎?”
事實證明,索霓是故意的。
駱以熙:“同是天涯淪落人。”
“哈哈哈哈哈——”索霓忍不住笑,“詩句怎麼可以這樣用!”
她好像找到駱以熙可愛的地方了,他有些時候想要裝作高深成熟,但是總會把一些很簡單的詞用錯。
駱以熙沒睬她。
索霓挑起了興緻,繼續說:“雖然我沒有成家,但我有個兒子。”
駱以熙擡眸看着她。
索霓笑嘻嘻地掩嘴:“兒子是一隻柯基,孤零零的。我以前打算跟它過一輩子,但我發現幾年前我養不起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