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一切都不對。

“卡啦啦啦……”

階梯的最上端俶爾出現一柄操作杆，此時正自己緩緩向右挪動着。

綠色提示燈亮起，腳下的階梯大開。青柳很快便反應過來，無數柳條在階梯間飛速奔騰着，在韭菜公司的其他人掉下去的瞬間将大家都拽了上來。

大黃牙HR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片柳葉，任憑青柳如何掙紮都絕不放手，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眼睛瞪得渾圓：“它怎麼自己動起來了？”

自己動？

方迎心底的那種詭異感又一次漫了上來，她再次将目光放在開關上。

長發HR的死狀不算駭人，她站在杆上左右來回晃動着，左手扶着渾身是血的西裝HR，右手拖着魚簍女人。

魚簍女人一個不慎，頭顱便滾到了地上。那顆圓滾滾的物體順着樓梯一路滾了下去，就在快要掉到最下一階時，它突然改變方向。

“咚。”

“咚。”

Q彈的頭顱撞擊地闆的聲音沉悶，它一步步跳到了方迎面前，步履有些蹒跚，似乎是想用頭發将方迎纏倒。

看來階梯開關秩序裡，隻有殺人者才能看到死去的亡靈。而這些亡靈的最大作用便是不受秩序桎梏，盡最大可能為公司牟取獲勝的積分。

這不免讓方迎想到了之前實習時候的經曆，她惡狠狠地吐槽道：“垃圾秩序，死了還得出來上班。”

周邊幾人皆是一頭霧水，隻有雲語潸然淚下：“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看見了什麼，但任何吐槽公司的話我都會點贊并無腦支持。”

階梯開關被長發HR操縱着不斷開開合合，地面戰被迫轉為空中戰鬥。但一時間大家都還驚魂未定地揣摩着開關，還沒什麼人注意到競争對手。

“核桃也算亡靈。”方迎猝然開口，“當時我的狀态不算穩定，外洩的精神力勉強能将粉末還原為碎片。核桃之所以能還原為完整的個體，我想也是受到了秩序的影響。”

“這也是我最終可以确定身處二重幻境的依據。”她繼續說道，“核桃碎裂是因為外力和空氣牆的擠壓，所以大家都能看到核桃變成原體，但喪屍不是。”

“你們看到最上面都有誰嗎？”得到大家一緻的否認後，方迎笑的命苦，“可在我的視線裡，上面滿是我殺掉的喪屍。”

“我手中屍命累累，最怕這種回魂秩序了。”

雲語在觸及到方迎眼神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身體驟然虛化，很快原地的柳條圈便收了回去。

加入分解試劑的磁陸核桃無疑像是一顆吸收了足夠養分的胚胎，磁場以雲語為中心朝周邊乍開，又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一般，細碎的磁感線不再受到核桃控制，而是聽命于磁暴本體雲語，一股腦地朝着階梯開關的方向趕去。

她的孩子以自己的無數細小血管為橋，豁出性命為雲語搭建了一條通往頂端的索命路。核桃懸空在原地為雲語的代體，而雲語本人則踏上磁感橋一步步走上頂端。

估算着時間差不多後，上方的喪屍亡魂們也玩夠了。他們個個怨氣滔天，恨不得立刻将方迎碎屍萬段。

由于滿心滿眼都被方迎占據，因此卻忽略了站在他們身邊的那道虛影。雲語老神在在地将雙臂環繞在胸前，騰空踏着磁感線将他們圍在了圈内。

西裝HR首先發難：“想不到吧！我又回來了！韭菜HR，我根本不害怕你殺掉我，因為我早就摸清的秩序，我總能取走你的性命！隻不過是早晚的事！”

方迎拖延着時間，敷衍地點點頭：“嗯嗯，下次死的晚點。”

西裝HR哪裡還有下次，他惱羞成怒的想要将方迎撕碎，但秉持着賽前垃圾話放出去更有看點的真理，他嗤之以鼻：“别以為我怕你，我早就知道，隻是想考考你的反應能力！但現在看來，你還得多學！”

爹味濃的險些将二樓那堵怎麼也打不破的牆推倒，方迎吹吹手上的灰，指着地闆說道：“小醜，你的鼻子掉了。”

西裝HR死了這麼多年，剛剛又被皮肉穿破了頭，一時間還真跟着方迎指向的地方看了過去。

長發HR懶得理這個豬隊友，她輕柔地撫摸着和方迎如出一轍的長發，臉上寫滿了驕傲：“方迎，你說話還是這樣不留情面。”

“可是那又怎樣？你還能再說多久？”她笑得像所有電視劇裡早死的反派那樣，眼中閃着愚蠢，“它一直在注視着你，而你上輩子，這輩子，世世代代都無法逃離它的視線。”

“你的好友會因你而死，你所保護的一切都會随着你一起滅亡。”

“你會像上輩子一樣一敗塗地。”

經過幻境後，方迎的内心已堅不可摧。她很快便消化了身世及未來問題，将所有的疑慮都寄托在了二樓上。

至少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這是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