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徐國使團又來了,不才走沒多久嗎?”
大街上一片吵鬧,百姓們都讨論着徐國再度出使的事。
“不還是因為我們那晦氣攝政王嗎,公主成親前就瞎了眼睛,現在就連命都快沒有了,我看啊,他就是克妻!”
“公主可不是金尊玉貴地養着啊,碰上個這麼個脾氣不好又到處得罪人的夫君,真是可惜,白白蹉跎了……”
“所以這次徐國使團,是來找攝政王算賬的?”
“這誰說得準啊……”
一個身着深青色衣衫的高挑男子穿過人群,紮着高馬尾,眉目清秀,清晰而鋒利的下颌顯出些倔強,明明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眼神低沉失落。
他将四周的話傾數裝進腦子,眸色再黯淡了些,閃過一絲怒意來,不由得握住了腰上配劍。
穿過洶湧人海,他停步在攝政王府前,掀起眼簾,看了看牌匾,又低下來逡巡門外的侍衛,快步走上前。
或許是因為他不太友好的氣質,兩個人立刻擋在他身前,怒目圓睜。
他淺淺退後一步,拿出腰牌。
“徐國使團路澤,奉三皇子的命令,特來探望榮洛公主,還請放行。”
那人上下掃一遍面前的少年人,接過腰牌,仔細撫摸着,終于換上了正常的眼神,朝後喊了一聲,主管沒出現,竟是黛渠上來迎了人。
“奴婢黛渠,沒想到是徐國使者,主管今日外出采買,有失遠迎,還請見諒,随我來吧。”
黛渠瞧着那人相貌堂堂,長得也溫和,心裡的緊張少了一半,喚他跟在身後。
“公主情況如何,霜月呢?”
路澤随着小侍女的腳步,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憂慮,一股腦吐露出來。
黛渠一聽,便知此人與王妃和霜月姐姐關系匪淺,并且,還與王妃年紀相仿,相貌英俊。
完了!
不會是放錯人了吧!
她可是看得出來,攝政王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男人,連荀至醫師和尉遲三公子多來幾次都要被他從頭到腳掃個遍,配上那幽怨的眼神……
好可怕!
黛渠瞬間停了腳步,那人也跟着一個停頓。
“怎麼了?”路澤問道,雖然焦急但還是聲音輕柔如春風拂面,“可是公主出了什麼狀況?”
“敢問公子名諱?”
“路澤,本是徐國禦前侍衛,隻是此次被三皇子要求一齊出使。”
路澤以為剛才的言語過分焦急吓到了黛渠,特意又放柔了聲線,耐心地介紹道
黛渠僵硬地點點頭,葡萄似的眼珠一轉,想着反正人都放進來了,該着急的不是她而是攝政王,肯定會把她忘了的。
“你請放心,王妃就快醒了,霜月姐姐一直在細心照料王妃,醒後好好調理,不會有大礙的。”
“多謝,你們都辛苦了。”
王爺,你加油吧。
對手強勁啊!
黛渠對這個路澤印象不錯,帶着他一路到了謝香居。
霜月正在外面的石桌上打盹,突然聽到一陣雜亂而陌生的腳步聲,倏然睜開眼睛。
她餘光瞥見那俊俏的侍衛模樣裝扮的人,心中警鈴大作,佯裝着迷糊的樣子。
黛渠快步溜過來,拍了拍她伸展在桌上的手臂:“霜月姐姐,路侍衛來了,你是不與他很熟識啊!快起來! ”
聽到姓路,霜月立刻清醒起來,故作驚訝欣喜地擡起頭來,說道:“路澤侍衛,你怎麼與三殿下一同前來了?”
那路澤怔住片刻,終于從廊中下來,走到草坪上。
“霜月,帶我見見公主吧。”
他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或許是太久沒見了,有些莫名的尴尬,但是再見榮洛的急切壓過了這一絲疑惑。
“黛渠,你遣院裡的姑娘們都先出去,我們與路澤侍衛多日不見,要講些話,知道了嗎?”
完了完了,王爺快回來啊!
黛渠壓制住心裡的激烈打鬥,一步三回頭地跑開了。
霜月打開門,路澤快步走到床前,終于看到了那張心心念念的臉。
隻是,比和親前消瘦了不少,以前臉要圓一些的。
他坐在床頭,堪堪握住那手,卻覺得莫名的陌生,明明隻有幾月未見,卻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路澤眉頭緊鎖,霜月待在側邊,目光鎖在他的身上,附在腰間相疊的手下,袖中藏着一把短刀。
“公主……”路澤拂過見青的手心,“路澤來看你了。”
“當初便是我的過錯,未能早些向陛下請旨賜婚,讓你遠嫁離鄉,錯嫁他人……”
他望着她,摸着她的手骨,卻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停下了說話。
短短幾個月,人的變化會如此大嗎?
路澤也不知道哪裡不對勁,說不上來。他略顯粗糙的雙手習慣性地向上拉住她的手腕,摸到了小臂,卻倏然停頓了。
傷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