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相處中，包蓉得知男子的身份是一棵神樹，與天同壽，得日月滋養，千萬年的孤獨寂寞和無聊終于難以忍受，他瞞過天道之眼下了凡。

“原來是個偷偷下凡的仙……”她打趣對面吃雞腿樂不思蜀的男子，“男。”

男子抽空瞪了她一眼，口齒不清反駁，“本尊哪有偷偷下凡，我是給天道留了信息的。”至于怎麼發現就不管他的事了。

“那這位仙男，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包蓉饒有興趣地看他。

吃完最後一點肉，男子施展清潔咒除掉手上的髒污，聞言，他挑眉回望，“我沒有名字，不如你給我取一個？”

她眸光微動，這仙男還真是對她毫不設防全心信任，難道就不怕自己是個壞人麼？想此，她搖頭自嘲，對方是個動動手指就能翻江覆海的仙人，怎麼可能害怕？

“不如叫你莫無端吧。”包蓉思考良久道，“你無端而來，也會無端而去，倒是适合。”

“莫無端……好，就這個名字了！”莫無端眯起眼睛細細品味。

包蓉看他這副滿足滿意的模樣，忽然對下凡的原因産生了幾分好奇，“莫仙人，你不在天上待着，因何下凡來？凡間可不比天上幹淨。”

莫無端摸摸光潔的下巴，坦然道：“本尊下凡是為體驗七情六欲，愛憎怨，貪嗔癡，你們凡人總會因此生出各種紛争，這讓本尊很好奇。”

紛争嗎？

“哈哈哈哈”

包蓉忽地大笑起來，完全不像她這段時間以來給他矜持風趣的印象。

“你笑什麼？”他有說什麼好笑的話嗎？莫無端疑惑。

對面的女子擦掉因大笑沁出的眼淚，“我在笑，你說的還真是一陣見血，人間的紛紛亂亂，的确是因七情六欲而起。”

莫無端仍是不解，他說得對也能讓她發笑麼？

不過，這不是自己所在意的事。他起身，朝女子伸出手，“你給我做了烤雞還幫我取了名字，我要給你謝禮。”

包蓉看着面前修長的手，毫不猶豫地放上去，這仙人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她倒是很想看看他要給自己什麼謝禮。

莫無端攬上包蓉的腰肢，頗為驚奇地摸了又摸，“你的腰好細。”

若不是知道他對紅塵事一竅不通，此時此刻包蓉早就一巴掌拍了過去。

陌生的溫度透過衣衫帶起一陣陣癢意，她按住亂動的爪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男子，“莫大仙人，男女授受不親。”

莫無端正摸得興起，聞言，疑惑地眨眨眼睛，“可你已經答應以身相許了。”

“……”好吧，她差點忘了這件事，“雖然我答應你以身相許，但過程還需慢慢來。莫仙人，要想我們之間和睦相處，首先你要學的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

“好吧。”莫無端無奈地停手，“凡人就是麻煩。”說罷，他攬着包蓉直上雲霄。

包蓉想來膽大，但面對萬丈深空還是有些恐懼，加上周身越來越冷，她忍不住伸出手緊緊依靠身邊的人。

見此，莫無端倒是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體貼，幫她擋住鬧人的冷風。

耳邊的呼嘯聲持續了半盞茶，感覺到腳下踏上實地，包蓉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在雲層之上，而頭頂就是觸手可及的滿天星辰。

未曾看過這般震撼的美景，她不禁屏住呼吸連眨眼也放輕，生怕打破難得的美夢。

“站着做什麼？坐。”已經躺下的莫無端朝身體僵硬的人招招手，見她不回應，瞬間了然，“你是怕掉下去嗎？”

被猜中心思，包蓉尴尬地嘴硬道，“沒有，我隻是覺得站着欣賞比較好。”

“坐下，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莫無端再次發出邀請。

已經見識過他的能力，她隻好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雲層之下，小心翼翼地挪動到他身側坐下。

“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莫無端有些得意地笑。

包蓉輕輕點頭，“很漂亮。”她朝熠熠閃爍的星光伸出手，仿佛隻要五指收攏就能握在手心。

幼時，老大夫常抱着她在一方小天地中賞月觀星，東方蒼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每提起一處便會講個典故，或曆史名人，或鄉野轶事。

老大夫言語精煉，生動有趣，一則短小的故事常常被他添墨畫筆演繹成精彩紛呈的話本來，這也導緻了小包蓉聽到半夜三更仍舊精神滿滿，甚至纏着老大夫讓他繼續講。

每每到此，老大夫就學着說書人講一句下回分解，然後哼起走了調的小曲哄她睡覺。

以往溫馨的記憶一一在腦海中浮現，兀自沉浸的包蓉忽然被手臂的異樣打斷，她扭頭看去，見莫無端神秘兮兮地合攏手掌，像是包裹了什麼東西。

“快，把你的手伸出來。”

她不解地依言照做，對方松開手，霎時間，一團流光溢彩在自己的掌心綻放，漂亮地讓人移不開眼。

包蓉瞪大眼睛看向莫無端，“這是？”

“是星辰。”莫無端戳了戳面前的光團，“你不想要摸嗎？我摘了一顆讓你摸。”

他理所當然的随意讓包蓉愣了片刻，垂眸看向掌心上的星光，她發自内心地笑起，“謝謝。”

女子清冷如雪的面龐在流光的映照下添了三分嬌媚，更别說，她剛才的笑容又讓這嬌媚深了幾分。

砰砰砰——

莫無端不自覺捂上心跳忽然變快的胸口，陌生奇異的感覺讓他的神色露出一絲迷茫。

出神間，耳邊響起女子柔和清麗的聲音，“莫無端，你下凡是想體驗七情六欲對麼？”

問題的答案他已經說過了，為何再問？心内雖迷惑，但莫無端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女子的聲音接着道，“那，我幫你吧。”

幫什麼？莫無端疑惑更深，不覺把自己的問題說出了口。

一聲輕笑傳入耳中，随之而來的是獨屬于女子身上的冷香，令他神思忍不住恍惚。

這個味道為何比世上所有的花香都好聞呢？奇怪，她為何要離自己這麼近？她要說什麼？

“幫你體驗男女之情。”

話音剛落，柔軟的觸感猛地從唇上傳來，莫無端盯着女子放大的容顔睜大了眼睛。

她她她，她在做什麼！

猛地推開眼前的人，莫無端像是受到驚吓的小媳婦兒慌裡慌張的後退，擡起的手顫顫悠悠，“你，你……”

跟他相比，包蓉顯得從容許多，“莫仙人，感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