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龜爺爺說:“你的父親是個合格的父親,隻是不太會教育你。喪生虎鲸之口的令堂,也許也會因此遺憾吧。”
藍鲸把頭别到一邊:“我恨虎鲸家族,要不是他們,也許媽媽也會像藍嫣姨保護藍藍一樣保護我,藍藍也不會被抓走了。”
龜爺爺有些糾結,但還是說了下去:“其實,令堂的死,是因為令堂生你的時候難産,産下你以後逐漸有了支撐不住的趨勢,她體内噴射出的血液把附近餓了的虎鲸吸引了過來。是舍棄你把妻子帶走,還是舍棄妻子把你帶走,你父親選擇了後者。”
“當時看到藍藍和虎鲸一起玩,我很生氣,我以為藍藍也和虎鲸他們一樣,爸爸為什麼要這麼騙我……”
“你們這一脈是一族之長,你是藍鲸家族的繼承者,你父親這麼選是為了這個家族的延續。你要好好活着,帶着鲸群找到适合生存的海域一起好好活下去。小夥子,不能再悲傷下去了,振作起來。”
與此同時的岸邊。
工作人員1:“這頭鲸是哪裡來的?看起來不太活潑的樣子。”
工作人員2:“是從魚茔那裡來的,估計往上拖的時候受了點傷。”
工作人員1:“算了,鲸類死了不少,除了那頭赤鲸,也就它能繼續進行鲸類的進化實驗了。就叫魚茔好了。”
工作人員2:“好的,她的證件馬上就能下來。”
初試當晚,于熒在攤成一片的書海裡發呆,内心在不停博弈。
藍鲸:“我想讀完碩士就回大海裡。”
幽藍:“好,我們準備好回南極。”
藍鲸:“我喜歡石城……舍不得離開。”
幽藍:“那我們就考博士,留在石城。”
藍鲸:“我想回南極,但是我更舍不得江甯……”
幽藍:“你特麼這是在找死。”
藍鲸:“可是……”
幽藍:“沒有可是。要麼就離開,要麼就留下,一邊想離開一邊又舍不得離開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想毀了石城成全自己,那我随時奉陪,和你一起做這遭報應的事。如果你隻是想沉溺于别人制造的安甯,那我現在就可以動手,待實體死後我們分道揚镳,以後互不幹涉。”
藍鲸:“我是不是很差勁。”
幽藍:“是。差勁透了。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麼優柔寡斷的家夥,不過你在逆境中展示出的強大生命力,倒是挺讓我敬佩的,畢竟我做不到對未來保持信心。”
當晚于熒不知為什麼夢到了小學時期受了委屈之後的故事。
小于熒坐在小凳子上不停掉淚:“我隻是喜歡一個人,不想到人多的地方,為什麼大家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呢?”
冰原一邊判作業,一邊把不合格作業分門别類摞在另一邊:“可能大家對身邊和他們不一樣的存在感到好奇吧。”
“那他們為什麼會選擇用暴力來同化這個不一樣的人呢?”
“因為在小孩子的世界,還沒有積累太多詞彙,這個時候的行動比語言更直白,也更容易理解。”
“他們的爸爸媽媽也喜歡用暴力向他們表達親近嗎?”
“也有家長會選擇講道理。”冰原似乎是批到了一份寫得很好的作業,十分潇灑地打了個鈎。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用他們對待我的方式還回去。”于熒拿起衛生紙擦掉鼻涕。
冰原回答:“正當防衛可以,别的不行。”
當于熒把對她靈魂不敬的一群負物質亡魂當場撕成碎片時,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發生着一場不太激烈的談判。
冰原呈大字擋在京上面前,企圖把原處于熒冷漠而肅殺的身形完全擋在她的身軀下:“京上,不要殺她。”
京上穿着西裝套裝,顯得風度翩翩,文質彬彬,他語氣卻是冰冷的:“她可以屠城這件事你知曉?”
冰原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京上我可以保證她不是藍風輕,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現在還小,可能不懂怎麼運用這份力量,請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把她引導正軌。”
思考良久,京上道:“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否則,龍城會換一個名字。”
事後冰原把于熒拉進她的工作室,拼命遏制自己的怒火:“我說過可以用暴力去還擊暴力,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有屠城的力量!”
于熒無所謂道:“誰叫他們說我是個禍害,還對我不禮貌,引誘我吸毒。”
“你現在已經引起京上的注意了,幸好沒有在正物質世界鬧出人命,如果你再不對自己的力量加以控制,你就會被臨近的衆城魂合力殺死在原地!”
于熒權衡再三,道:“好,我答應你。但如果他們再這樣冒犯我,我不保證我不會失控。”
“你隻要不擅自使用你的力量,其他的我會幫你解決。”
冰原在處理一樁毒品走私案件時,于熒剛好放學。警察和社區合作把作案團夥逼在一條死路,衆人不敢擅自動手,因為團夥有槍,怕誤傷附近的人。然而路過的于熒被涉案團夥挾持作為人質與警方對抗,冰原當時恨不得立即用青龍把這夥人通通燒死。而于熒隻是動了下手指,冰原隻看見一縷極光從于熒手中溢出,挾持于熒的人就雙腿跪地,口吐白沫,團夥其他成員皆是如此,結案死亡原因寫的是所吸毒品成分有過量毒素。
盡管于熒做了件正确的事,但冰原還是忍不住憂心:“你對他們下手的時候怎麼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樣冷血的表情我隻在之前屠殺大陸的人的眼睛裡見過,你之前都接受的什麼教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相比那些喜歡虐殺的人來說,一刀斃命是我贈與生命最有敬意的禮物。”于熒寫作業的手沒有停下。
冰原有些害怕:“你這樣的語氣不像是個孩子。”
于熒很坦誠:“我的确不是。我的真實年紀,可能比你還大。”
冰原沉默了很久。
于熒繼續說:“我會控制我的力量,重新建構可以在大陸生活下去的觀念。另外,我目前所占用的資源,日後能夠獨立生活後會一筆筆還清,這是欠條,請收好。”
初試很順利的通過,目标院校招10名學生,而進入複試的足足有20人,于熒的排名不上不下,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被錄取的可能。于是複試當晚于熒又失眠了,内心兩個聲音打了很久的嘴仗。
幽藍:“祖宗你能不能消停會兒,你都打轉打一下午了,不就是考個試嗎興奮成這樣幹嘛?”
藍鲸:“我也不知道……一想到要見到江甯了我就很開心。”
幽藍:“道行吧。要不是你太容易聽信别人的花言巧語,總是想留在島上,設好的城封早就破開了。”
藍鲸:“嘿嘿嘿嘿嘿嘿……”
幽藍:“提前說好,以後還是你負責生活,我負責工作,你的傻乎乎性格不适合職場。”
藍鲸:“有魚有蝦就好,别的聽你的。”
幽藍:“嗯。”
遠在大陸中心的京上助手在成堆的文件中翻開曆年備用城魂的名單,細細查看每一個條目後分析了每一欄信息:“為什麼您要選擇讓那些雜七雜八的物種做城魂?讓人類去管理人類,不是更好嗎?”
京上黃夏正在翻看首都郵箱,閱讀了季雪“構建神冢組織,保護共同家園”的郵件後,他投了“贊成”一票。聽到行政助手的問題,他回答:“有權利不代表做什麼都正确,專制手段再嚴苛,也比不過生來就有的天賦。看待問題的角度越多,就越能知道什麼才是正确。不要被倫理束縛你的思想。”
莊重的赤色星空下,于熒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無比虔誠道:“我志願加入大陸城魂隊伍,擁護首都的綱領,遵守首府的章程,履行備用城魂義務,執行上級的決定,嚴守城魂的紀律,保守大陸的秘密,對大陸上的每一個生命忠誠,積極工作,為保護生命多樣性奮鬥終身,随時準備為大陸犧牲一切,永不叛大陸。”
誓詞說完,欣子遞給于熒一套紅色的襦裙,上面有用金線編織的屬于各自的花紋。冰原是龍,欣子是一汪溫泉,而于熒的是一頭鲸。于熒記得每個城魂都有,之前京上過生日或者大陸有聯歡的時候大家都會換上與京上同歡。
欣子拍拍于熒的肩:“獲得京上承認的島魂屈指可數,這下你可以放心做石城的碩士了。”
于熒說:“我以為你會挽留我。”
欣子極其溫柔地笑:“你是大海的孩子,溫泉隻能留得住你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