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漪今晚假扮魏清甯,一直在東廂房。窗戶微微支開縫隙,就能瞧見主殿的門窗。
此前見晉王遲遲未來,她揪着帕子,無比期待他的出現。
新婚之夜夫君對妻子的态度,直接決定女人日後在府中的地位,所有下人都觀望着呢。
可後來晉王來了,她手裡帕子攥得更緊,坐立難安。
這事雖是她故意為之,可一想到原本屬于她的男人,即将攬着别的女人入眠,所有潛藏在内心深處的獨占欲,全都翻湧而上。
晉王初進屋時,兩道身影站得極盡,倒映在窗戶上,他垂首她低頭,似在綿綿相望。
一個常年混在男人堆的不貞女子,根本不配!
她指甲下意識劃撥着窗戶棱,劃出道道細痕。
好似劃撥在魏清甯的臉上,很是用力,似乎這般才能消解一二分不快。
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守在主殿門口的張婆子來報信。
按照約定,這便是沒有圓房的意思。
魏清漪頓時松了口氣,得意擦幹淨指甲。
她就說嘛,魏清甯一個自幼就沒當女兒家養的男人婆,怎麼可能會太招男人喜歡?
又在窗邊略坐了會,眼瞧着張婆子已倚在門邊打瞌睡,魏清漪也略打了個哈欠,起身往寝屋走去。
脫下外裳,準備安置。
恰是這時,房門響了。
被叩了四聲,三長一短,與暗号一緻。
這是,成了?
那一瞬,魏清漪熱血沖上頭,不受控制地拉開房門,沖了出去。
初冬寒風,刺骨的冰寒,透過單薄亵衣,直直紮進她心底。
張婆子聞聲轉過身,大驚失色,忙不疊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匆匆将魏清漪推進屋内。
“主子喲,您這會可不能路面。一旦暴露,此乃誅九族的大罪!”
“王爺願意圓房,還不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是啊,晉王這會不過是在和“魏清漪”圓房罷了。
魏清漪清醒幾分,後背浸滿冷汗,再是心有不甘,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而後面露呆滞走到那窗戶處,盯着燈火昏暗的主殿,忽地,面露譏诮。
同房又如何,閨房情趣就在于夫妻坦誠相見,如今将燈盞熄滅,可見并不得男人歡心。
以晉王的脾性,大抵隻是出于對正妻的尊重。
……
主殿寝房,床頭前兩枝臘梅,悄然綻放。清冷之感裡,散發出芬芳香氣。
都說人不可貌相,今夜,魏清甯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晉王白日裡,再是如谪仙一般不染凡塵。到了夜裡,他終究也是危險的男人。
她本以為隻消挨上一次,便算完成這侍寝圓房的任務。
是而,她咬住唇瓣,竭力忍住痛楚,默默催眠自己。這就是在外查案,被土匪刺上幾劍罷了。
可土匪自有兵收,晉王無人敢攔。
他說顧及她初次不适,需循序漸進地适應。
于是便一直不溫不火的,将她吊得七上八下。
直到她實在挨不住,松開唇瓣,開口求饒。
癡纏過招數個回合,在疾風驟雨之中,她不僅丢盔棄甲,還被敵人拿捏住軟肋。
她甫一咬唇,他指腹摩挲上她耳垂,嗓音溫柔得可怕:“可是又累了,再給你倒杯溫水?”
半昏暗中,觸覺和聽覺都異常敏銳。
男人指腹稍稍一沾上,魏清甯瞬間顫栗不止。
活了十六年,她還是頭一次知曉,自己耳朵如此敏感。
但如果可以,她甯願永遠不知。
“我……我還是……不太習慣。”
一開口,多年平靜穩重的嗓音,已破碎得厲害。
綿軟,如小奶貓喵嗚。
魏清甯的耳垂更燙了。
晉王指腹摩挲在其上,源源不斷地感知到熱度,感知到她因他而起的變化。
白嫩的臉頰上沁滿汗珠,紅暈遍染,似傲雪臘梅化作嬌豔牡丹,于股掌中綻放,任他采撷。
從姑娘蛻變成女人,從最初的無動于衷,到最終心悅臣服。
他胸腔響起一陣低笑:“無妨,一回生兩回熟。”
是夜,一對碗口粗的龍鳳紅燭,燃至近天明,超出所有人預期。
魏清漪暫且不提,王府一衆仆人,也沒料到連通房都沒有的王爺,如此好興緻。
挨闆子的暗衛,在院中廊下站成一排。雖捂着屁股,但面露欣慰。
“要不了多久,咱就有小主子啦。”
“咱家的小主子,一定又俊美又聰慧。”
“太過優秀,怕是不好娶媳婦啊……”
……
清早,累至虛脫的魏清甯,睡得格外沉。
自幼作息規律的她,罕見睡過五更。
直到張婆子拉開床幔催促,一語雙關:“馬上天亮,您再不起就遲了。”
趁着天未亮,更方便與魏清漪交換回來。
魏清甯即便渾身似碾壓般酸疼,還是強撐着被褥,坐起身來。
身側早已無人,被褥沒殘留一絲溫度。
魏清甯倒輕輕松口氣,否則一時真不知如何面對他。
昨晚,着實荒唐得過頭。
“哎喲,雖說新婚夜,可您也得勸着點啊,怎可與王爺一同胡來?”
張婆子瞧見魏清甯歡好痕迹,紅紫斑駁,散布全身,就替自家姑娘一陣氣急。
魏清甯順着她目光,低頭看去,後知後覺紅了耳垂。
昨晚男人綿裡藏針的哄誘畫面,如潮水般襲來……
張婆子見她面紅耳赤,得意勾唇。
尋常女子,聽到别人指責她不知檢點,與男人胡來,定會羞憤難當。
想來下次,便不敢再肆意了。
但魏清甯非尋常女子,自幼與各世家男兒往來,若是個面皮薄的,豈會有今日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