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漪的心跳,瞬間漏掉一拍。
這事,魏清甯沒寫下來啊!
她一邊暗罵魏清甯,一邊又心急如焚地思量着,魏清甯會如何說。
魏清甯會如何說呢?
好在前世今生認識數十年,彼此還算了解,她知道以魏清甯的性子,定是喜歡梅花的。
思及此,她朝晉王不好意思笑道:“其實是妾身瞧着喜歡,想悄悄順回房裡去。沒想到,這點小心思被王爺發現了。”
這般倒也說得通,手頭還有卷宗要看,晉王随口打發了她。
魏清漪猶如劫後餘生,也顧不得再刷好感,心有餘悸地離開。
随後,晉王再度拿起魏清甯那份卷宗,緩緩展開。
一些舊日不見光的辛酸秘事,也随着男人的手腕,被徹底揭開……
首先便是魏清甯的出生,一下子斬斷魏朔的世子之路。
而後魏清甯由祖父定北侯親自教導,文韬武略,将魏朔甩在後面越來越遠,梁子越來越深。
魏清甯倒也争氣,十四歲高中,成為大銘開國以來,最年輕進士。
給失去兵權、沒落已久的定北侯府,重新點燃希望。
隻可惜,虎落平陽被犬欺。
據探子密報,以魏清甯當年試卷,本可以入金銮殿面聖。
但有人從中作梗,名次硬生生降到五十名開外,最終隻得了九品小官。
此事,定北侯一族到現在都無人知曉。
好在魏清甯真争氣,膽識過人,查案有道,兩年三次晉升,如今已官至六品。
十六歲的六品京官,也是大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
但偏偏隻是都察院一個小小“經曆”,平日裡隻能掌管些公文案牍,再無權查案。
“明升暗降,大材小用。”
晉王一口氣翻閱至卷宗最末頁,緩緩阖上,連說兩句“可惜”。
可惜魏清甯當年未能順利入殿試,可惜定北侯府如今無實權,否則以魏清甯此子的能耐,不日便非池中物。
沉思間,晉王腦海浮現一雙柳葉眼。
那細長微揚的黑眸,先是噙滿亮晶晶的甜笑,而後迅速貼換為淡漠神色。
前者是新婚妻子魏清漪的,後者則是妻兄魏清甯的。
孿生兄妹倆相貌極像,昨夜揭開妻子紅蓋頭那一刻,他深有所感。
所幸一男一女,否則真有可能認錯……
看過都察院所有官員的卷宗後,晉王換上正三品绯色官服,正要出門。
突然,粟華強行闖了進來,“王爺,粟華想問您要一個答案。”
他分明說過不相信婚姻,為何轉頭就維護那魏氏?
她陪伴他多年,往日也曾先斬後奏,明明王爺都會幫她的。
晉王略略掀起眼皮,“看在奶娘面上,你今日收拾東西搬出去,本王既往不咎。”
“……王爺,您要趕我走?”
粟華跌坐在地,眼角啜淚,“魏氏分明就是第二個祁貴妃,她哪裡配得上您這般用心?”
晉王臉色沉下來,俯視着地上女人,“她配不上,你也配不上。收起你的心思,别再抱有幻想。”
冰冷視線,裹挾着陰森掃視過來,叫粟華不寒而栗,目光黯然失色。
晉王沒在理會她,叫上侍衛出門,坐馬車往都察院而去。
……
魏清甯一到都察院,顧不得吃早膳,就将昨夜推斷如實寫下。
都察院監察百官,負責此案官員以女子走失草草結案,實屬失職,都察院有理由介入。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她端起紙張吹幹墨迹,卷起來,匆匆去尋左佥督禦史。
直屬上司本是右佥督禦史,但吳馳這貨吃喝嫖賭在行,查案辦公一竅不通。
以至于親爹刑部尚書,都舍不得他去禍害刑部,将人塞到這來了。
“魏清甯,你這拿得啥東西?”
好巧不巧,平日鮮少見到人的吳馳,晃悠過來。
不由分說,一把奪過她手裡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