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春俏不信蔔卦,聽見在青的卦辭,她的心情也不免好了一些。
在青給幾人解釋抛出的六個銅闆,分别代表的含義。
聊得正熱鬧,李氏在沒有丫鬟通傳的情況下進門了。
她不經常到春俏的院子,尤其是身後還跟着沈蘊音。
李氏顯然沒想到春俏正在招待客人,尤其是看清楚在青的臉。
春俏能結交上在青,實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有外人在場,就要裝出母慈子孝來。
“這是在聊什麼呀?”她轉頭吩咐丫鬟,“把我剛得的白毫銀針送一罐來,留着給女郎日後招待客人。”
她本意想要秀自己疼愛女兒,可她也不想想,得了好東西沒有第一時間送過來,還得是有客人來才想着春俏。
明明在青許是不知她這個母親的不稱職,現在光憑她這一句話,就知道了。
在青擺弄着桌面的銅闆,這并非普通銅錢,是因為她體八字弱,家裡專門請人定制的山鬼花錢。
在青不喜李氏,但她畢竟是長輩,長輩問話不能置之不理,“為春俏起卦。”
作為慈母這時候自然應該關心算卦的結果,“算出什麼了?”
她微微點頭,“結果還不錯。”
一直沉默的沈蘊音突然開口,“能為我算上一卦嗎?”
春俏知道在青跟她一樣不喜歡沈蘊音,還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她同意了,“好啊,你想知道什麼”
沈蘊音的臉頰适當泛起紅暈,她害羞說道,“我想知道婚後是否夫妻恩愛。”
在青倒是認真地一上一下抛起銅錢,六次之後,看到結果,她嘴角出現戲谑的笑容“既雨既處,尚德載,婦貞厲。輿說輻,夫妻反目。牽複,吉。複自道,何其咎?吉。”
在青直直盯着沈蘊音的雙眼,“燕生雀,災禍生,卦象上建議女郎回到原來的正軌呢!”
在場即便是下人,也因着跟在主人身邊,稍通文墨,隻有珍珠的水平還停留在認字階段。
但即便水平差,卻不影響她抓到夫妻反目這個詞。
這可不是什麼好詞啊!
沈蘊音的臉上依舊挂着沒有破綻的笑容,她說,“看來女郎的蔔卦結果并不準确,還是應當多多加強才是。”
在青可受不了别人質疑自己的水平,原本還想安慰她兩句福禍相依,現下就隻想要反駁她,“我是李英粲唯一的徒弟,從小跟她學習,你說我水平差?”
“你莫不是因為結果不如意,就說我蔔卦不行。你早說想要聽好的,聽不得真相,我可以給你編個好的結果出來,夫妻恩愛白頭偕老三年抱倆怎麼樣?”
“蔔卦是為了讓人趨吉避兇,若是你隻聽得吉兆,聽不得兇卦,那我勸你還是不要蔔卦了。”
在青的攻擊力是很強的,被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連想要幫她講話的李氏,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當然,李氏也是被所謂的燕生雀的判詞吓住,她開始懷疑留沈蘊音在沈家,是不是個正确的決定。
若是沈蘊音和明國公世子婚後感情不好,作為娘家人,不可能得到她的幫助。
況且,卦上也說了,應該讓她回到原來的軌道。
這對假母女離開後,春俏終于沒忍住問道,“剛才的卦象,你是不是夾雜了某些個人恩怨在其中?”
在青推開她湊近的臉,“你怎會如此想我,我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的。”
春俏不懂茶葉,聞了聞李氏送來的白毫銀針,分辨不出來跟平常喝的茶有什麼區别。
她提醒在青,“她是個小心眼,你如此說她,她必要記仇的。”
在青不屑一顧地輕哼聲,“她記仇又能如何,還能找人暗殺我?”
“這可不好說,她雖隻是閨閣女子,卻并不柔弱,更不是任人宰割的主。”春俏想起刺殺明國公夫人的山匪,很多巧合的背後就是人為,“你得罪了她,以後要小心。”
“我記下了。”
在青的卦辭治好了珍珠的心病,她就連跟春俏講話都不耷拉着臉了。
在青離開後,李氏去而複返,這次沒有沈蘊音同行。
李氏來尋春俏原是有目的的,目的沒有達成,她便不會輕易放棄。
“我來找你,是有要事與你相商。”屋内隻有莺歌還顧及她是主子,為她奉茶招待,“按理說你遠嫁異地,是該為你多備些嫁妝,免得被夫家輕待,然你出嫁的路途遙遠,準備太多的嫁妝帶過去,路上若是遇到山賊匪患被搶劫一空,就白費了府裡為你準備的這份心意,不如給你準備些銀錢,到了河西再行采買,當然家裡還是給你帶上些輕便嫁妝。”
“那母親準備給我帶上多少銀兩呢?”
李氏擲地有聲地說道,“一千兩銀子,能買很多東西了。”
同樣的人家,給女兒壓箱底的銀子都不止一千兩。
這是惦記上了她的嫁妝,還想要把她當傻子糊弄,李氏還真是記吃不記打。
李氏顯然不是能藏住事的性子,才說了兩句話,就把背後主使給供了出來,“況且給你的嫁妝,原也是我這些年間為她準備的,婆母憐惜你要遠嫁,讓府中一切以你為先,可蘊音也隻有幾個月就要成婚了,有些東西來不及重新置辦,反正對你來說也非必需品。”
春俏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引得李氏湊近。
“母親,您說如果陸慎行造反是會夷三族還是誅九族啊?”不管是三族還是九族,李氏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