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定好道:“席柑柑…你先扶瑚瑚姑娘下去休息…其餘事情……從長計議。”
“是,瑚瑚姑娘,請…”席柑柑站在這裡,站在瑚瑚的身邊,越發顯出她的倔強勁,越發顯得他多像一棵挺拔的樹。
殷漱看着被席柑柑扶去偏房的瑚瑚,也納悶着,她是怎麼從髒水洞回來的呢?
“大衙爺,昨晚我們防守嚴密,歹人不可能進來盜走屍體,”辛畫道。
“先去看看,”逄定好走進房間,有搜查過地方,看了又看,北面是襯進黃光的紅窗,整個房間都是石磚鋪成的地面。最右邊裡間擺着一張木色床榻,薄綠色帷幔罩床,東面靠牆立着一面木制衣架,衣架四角雕着吉祥花紋。自右間出來,中間橫着一台古筝。穿過古筝,轉過一面山景托地的屏風,就是正廳,居中擺着一張正椅,兩側擺着靠背椅,小廳三面也是屏風作牆,進入左間,中央一張圓桌配三張圓凳,西牆挂着花冠畫,畫下就是一排飛鳥的箱櫃,地上還有腳爐、香爐等物。
逄定好思域漸開,開始設想:“這盜賊不是…從外面進來的……就是從裡面出來的。”
辛畫道:“您是說,這個房間有密道?”
逄定好道:“昨晚…是我大意了…未曾料到…兇手的意圖…不是殺害。”
辛畫道:“兇手意在死者,可是整個點拂樓都搜查過了。桌案、寶椅、繡凳、衣櫃、圍屏、床榻、簪架、香爐、就連鬥篷上的兜,兩個裡間的箱櫃,櫃子裡的湯婆子都翻了一個底朝天。”
逄定好忽然道:“還有一個地方被忘了…房門。”
“房門。”
衆人思緒各異。
辛畫站在房門處,左右敲擊,青筋暴敲,果然有所發現:“大衙爺,兩扇房門,左門為實,右門見空,右門動不了,内或夾層,門底下,真有一個小燈龛,看起來昨晚剛被毀了。”
“你砸開門來……我看看裡頭什麼樣。”
“是。”
辛畫揚脖道:“來人,還不快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密道!”
辛畫道:“是。”
席柑柑回來了,連忙告道:“大衙爺,此假門不可亂開,若鄰牆傾塌會沖撞大衙爺。”
逄定好:“無妨。”
辛畫喚進五六個火工道人,齊握鐵揪把假門砸了,推倒掀翻無數,側邊門框砸出一個長長黑洞。
逄定好指着門道:“此……假門的密道是甚麼去處?”
衆人搖頭,見了密道,生出懼意,心中驚怪,那天夜裡,兇手沒有離去而是躲在門壁?
衆人齊進密道,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辛畫命人多取碗燈來,小吏點着燈來,逄定好端着一碗黃燈,打一照時,四周如鬼晃晃,牆邊靠着一個長約五尺的石棺,并無棺蓋,衆人圍看,逄定好将燈照那石棺時,棺壁皆無一物,照那棺壁的底部,卻有半枚一圈一條狀似鑰匙的銅片剪影。
席柑柑看到此物,大喜之下:“大衙爺,這石棺怎地也有數十年了,這細物沒有受腐,這分明是兇手留下的。”
辛畫道:“大衙爺,我想這個兇手,昨天晚上就藏在石棺裡,我多叫些火工人進來,拿鐵鍬來掘開石棺,說不定還有密道。”
席柑柑谏道:“大衙爺,不可輕舉妄動,恐點拂樓傾塌,害傷鄰人,不當穩便。”
辛畫眉怒:“席柑柑,你磨磨唧唧的,拖到什麼時候,分明鑿着密道了,你如何阻止我繼續挖掘。”
席柑柑禀道:“大衙爺,恐有不妥。”
房裡在敲牆,院裡在交鋒。
殷漱看一眼角角落落,轉頭對荷碩道:“屋子不錯,我聽說她是簪娘,簪娘能賺這麼多靈石,住的這麼好?”
荷碩接下話:“且看她是三流簪娘還是頂尖簪娘。”
殷漱道:“這麼有情調的院子,武杞杞養不起她的,雙小姐有沒有别的男人,也許别的男人可能是兇手,兇手砸得很用力啊,地上這麼亂。”
荷碩說:“她的關系網,我不是很清楚。”
殷漱走到羊駝身邊,蹲下身體,牽過羊駝脖子上鐵環,牽着它過來:“荷首領,你喜歡羊駝嗎?”
荷碩說:我也喜歡羊駝。”
殷漱道:“它每個月好像都會去連山莊幾日,也許,雙小姐真的有地下情人,這個地下情人不喜歡羊駝,也許這個男人讨厭羊駝,很多人都讨厭羊駝,覺得它會吐口水,有些人對羊駝的口水還會過敏,打噴嚏打個不停。”
荷碩點頭,不耐煩和她說話了。
“荷首領,你來摸摸看,這隻羊駝真乖,主人發生了這種事情,它這麼乖巧,以後,它要怎麼辦?小羊波館也有羊駝,但是,那是産自滄溟的羊駝不同與這隻本地羊駝。也許案發當晚,雙小姐要在家裡跟這個情人見面,她就提前一日把羊駝寄到大小姐處了。”
荷碩面色有點沖,顯然殷漱冒犯了這位驕傲的首領。
殷漱道:“它看起來好餓啊?”
荷碩點頭:“有一點。”
殷漱道:“荷首領,他們都在敲牆,你能幫我拿點蘿蔔給它吃嗎?”
荷碩被她看得發毛,還是進到房間,就在右間的飛鳥箱子裡拿出一根幹蘿蔔,遂走出房間,荷碩把幹蘿蔔遞給殷漱。
殷漱接下蘿蔔:“荷首領,你怎麼知道羊駝吃這種幹蘿蔔,你以前來過這個屋子嗎?”
荷碩不慌不忙:“上面有字,歡都的羊駝都吃這個牌子。”
殷漱道:“原來如此。荷首領,你喜歡羊駝的話,可以帶回去養?”
荷碩臉如冰霜:“我沒空養它。”
殷漱道:“扯哪兒去了,應該要把雙小姐的情人找出來,對吧?”
荷碩語氣慢慢冷下:“我先回去了。”
殷漱道:“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荷碩說:“我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
殷漱道:“武杞杞的事情麻煩你了。”
荷碩甩身:“告辭了。”
辛畫叫小吏再掘起來,全然不顧席柑柑的苦禀。辛畫哪裡肯聽他的話,隻得親自動手,先移動石棺,半日方才移動,石棺挪位,但見石棺底下一片大青石闆,衆人見到石闆,一齊移動,一聲闆響後,衆人看時,俱吃了一驚,隻見一絲死氣,從屍體上飄将出來,青石闆底下卻是一具女性屍體。
衆人驚得目睜口呆,百裡浪滿臉疑惑,席柑柑不知所措。
“大衙爺,我去請仵作過來,”小吏連忙奔出去了,撇下鐵鍬,從密道内出來。
逄定好自思:“死了的卻是什麼人?”
幾人一言不發,話盤在喉,說不出一個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