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淵身心俱疲的癱倒在椅子上,一向雪白的衣衫此刻已變得污穢不堪,顯然他沒有時間去處理這種小事。
他環顧四周,周圍不見一個山枕宗弟子的影子,他食指輕點額頭,眉心一閃光亮。
“有期,給各大宗門的呼救訊息都傳過去了嗎?”
“已經傳過去了,隐頃宗和秣陵宗,還有子虛宗都已在來的路上了,其他的宗門也已經開始動身。”
魏淵閉上眼睛點點頭,又問道:“你母親和她們的傷怎麼樣了?”
魏有期如實答道:“母親和其他師姐身上的傷并不嚴重,隻是……宣師兄身上魔息加深,可能……”
魏淵聽出魏有期話中的延伸意,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那麼疲倦,回她:“盡力穩住宣衡,這孩子一心修仙禦煞,絕不可讓他就此堕魔。”
“是,父親。”
跟魏有期交談完以後,魏淵起身去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收拾齊整就又回到了山枕宗的宗門之上。
魏淵站在瞭望塔上,旁邊火把燃燒的光映在他有些不清澈的眼中,前方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後方是隐頃宗間間燈火通明的屋子,再往後瞭望,是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街市,五顔六色的燈籠還在不少的店鋪上擺着,今日是花朝節,正是集市上花團錦簇,百姓遊玩的好時候。
宗門最初建立的初衷便是修仙得道,在煞來臨時可以保護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因此,各大宗門建造的時候,往往都是建在城門的邊上,在危險來臨的時候,護佑一方的宗門便是最後一道防線。
今天下午煞突然現世,魏淵甚至都還沒有跟他近身交戰,隻是跟被他用邪物蠱惑堕魔的梼筮打了一場就已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不知道是他老了,還是這煞的實力太過強勁。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與山枕宗一步都不能退,他回身又看了看山枕宗後方的結界,那是他耗盡半生的功力所凝成,為的就是防止這一天的到來。
山高路遠,其他宗門的人估計要到今天破曉時分才可到來,那時……
夠了,倘若是奮戰到最後一刻,結界估計能撐到那個時候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方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紅色火光,起初隻是分散着,後來開始成片成片的聚集,一眼望去仿佛漫天星火。
那些猩紅的火光開始變得清晰,那是梼筮的眼睛,在這大片梼筮的後面還有一個一身黑衣正如鬼魅一般前行的煞。
即便相隔甚遠,那煞似乎也知道有人在看他,嗜血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
轉眼之間,煞帶着那些數不盡的梼筮就已出現在了山枕宗的不遠處。
魏淵看向身後,山枕宗弟子已等在宗門之下,不少人的身上還帶着滲血的傷,他一一看過,希望記下她們每個人的樣子。
魏淵中氣十足的揚聲說:“山枕宗弟子!”
“在!”
“開城門,迎敵!誓死守衛後方百姓!”
清澈有力的聲響震破天際:“誓死守衛百姓!!!”
轟——
山枕宗城門打開,一衆淺藍色的身影魚貫而出。
與此同時,無數黑色的梼筮朝着山枕宗衆人呼嘯而來。
魏有期和魏淵首當其沖,身法利落的擊碎周圍一衆的梼筮,周圍一衆弟子也迅速投入到擊殺梼筮的混戰中。
柳生綿此刻也在後方帶着一隊弟子加固防禦結界和治愈受傷的弟子。
魏有期看見一個黑影就殺一個,峨眉刺在手中舞出殘影,周身皆是擊碎梼筮沾染上的黑色污穢。
對付這些東西并不需要多強的靈力,但是這些梼筮就像是殺不完一樣,殺死一個又有一群立馬迎上來。
察覺身後動靜,魏有期靈活轉身,峨眉刺直接擊穿一個梼筮的眉心,頃刻間化為一團黑霧,從剛才就察覺到空氣中某些味道變了,并不是血腥味,這些梼筮非人根本就不會流血。
思至當下,魏有期呼吸驟停,心中一駭。
她一個旋身,月白的衣襟旋轉掉部分的黑霧以及污穢,她立于一片黑影之上,用最大的聲音說道:“大家小心,這死梼筮的黑霧有毒,莫要吸入!”
怪不得!怪不得宣衡師兄下午混戰之後身上的魔息那麼濃重!
——原來這死梼筮的黑霧還有同化作用!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些梼筮為什麼有那麼多!怕是在來的路上,無辜的百姓都被這毒霧給同化成梼筮了!
真是……可惡至極!
聽她說完,山枕宗弟子紛紛開始抖落衣袍上殘留的黑霧。
一衆人馬激烈交戰,魏有期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到底多少的梼筮了,但是她卻始終沒有見到煞的現身。
不消多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道:“宣衡師兄堕魔了!!”
魏有期将手邊的梼筮清理幹淨朝着剛才的呼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