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征彎腰脫鞋,又順勢将皮鞋放進鞋櫃,拿出一雙黑色簡單款的拖鞋,她趁機看了一眼,沒有女士拖鞋,但是有一次性的,“先湊合穿。”他随手給她拿了一雙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然後自顧自的走到客廳,根本沒再看她。
等謝沉征走了,許禾才換下一次性拖鞋,選房間也簡單的很,直接選了間離門直線距離最近的,她正往角落裡的房間走去,卻一下聽見謝沉征說:“過來。”
“?”
“我?”
“這裡有别人麼?”謝沉征好像在脫衣服,因為許禾看見他丢衣服的動作。
許禾腦子空了兩秒,但卻認栽,掉轉方向朝他走去,越近,就看見謝沉征隻解了衣扣,袖口也解開撸上去,露出半截精壯的小臂,而茶幾上放着一個白色藥箱,裡面一層層的疊了三層,都是各種藥,還有紗布醫用剪刀棉球啥的,基本齊活了。
“坐下。”他命令。
“?”許禾愣了一兩秒,接着反應過來,目光盯着自己破了皮兒的指尖,還有些紅,但也不那麼明顯,但是她皮膚白,一點兒紅就顯得非常紮眼。
“沒事,不用麻煩......”許禾下意識反應道。
他倒也不勉強,一下将擺在茶幾上的生理鹽水和藥膏抄起堆給許禾,“随便你”,給她之後,謝沉征就施施然走了,不一會兒,許禾就聽見門關的聲音,她看着手裡堆的一堆東西,扯唇笑了笑。
許禾沒急着處理手上的傷,反而把藥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拿着藥膏回到房間,房間算不上小,但卻沒有浴室,于是,許禾又折回客廳,她特意往謝沉征的房間看了看,見沒什麼動靜,房門沿邊處也沒透出光,便進了客廳的浴室,反手落了鎖。
滕騰的熱氣缭繞,許禾站在花灑下,心思被熱水沖洗,又緩緩浸泡,人的意識是可以受到環境和行為的控制的,所以,許禾強迫自己想些美好的,甚至甜蜜的畫面。
但不知為何,她莫名想起第一次見到謝沉征的場面,荒誕又戲劇,他穿了件立領黑皮夾克,裡面是圓領灰色單薄衛衣,一雙大馬丁,整一個刺兒頭,左眉還有條結紮的傷,像是剛從沙漠挖金回來的視覺,在早春的三月裡,又拽又帥。
但她卻沒想到,謝沉征竟然同意了這門親事,到現在,許禾都沒弄明白,謝沉征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叮叮叮,放在浴室外面的手機鈴聲響起,許禾回了回神,快速的摸了一把臉,吧嗒一下關掉花灑開關,直接裹上浴室裡的浴袍,但還是沒接到電話。
許禾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黃雨嫣打的,可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麼?
許禾給她撥回去,沒人接,她看了眼時間,微蹙了下眉,又接着一連打了三遍,還是沒人接通,許禾幹脆給她發了微信,“怎麼了?”
她亮着屏把手機放在洗手台旁,一邊洗衣服,一邊瞅着消息。
果然,一分鐘後,黃語嫣給她回了句,“沒事,晚安。”
許禾瞥了瞥嘴,一下關掉手機,趕緊沖洗了幾下衣服,擰幹之後拿着往外走,她悄聲開了門鎖,外面暗黑黑的,許禾剛想打開手電,就聽到啪嗒一下,燈一下全亮了。
“你幹什麼?”
是謝沉征。
他不是睡了麼?
許禾讪笑,“還沒睡啊,我晾衣服。”
謝沉征緊着眉頭看了許禾一眼,有些慵懶的挑了挑下巴,朝陽台的方向看去,“那邊有烘幹機。”
“内衣外衣最好分開。”他眼尾掃過那件純白色的小物件,鬼使神差的補了一句。
許禾猛不丁反應過來,一下紅了耳朵,她想藏都沒法藏啊......但幸虧,他說完就走,也沒多看自己一眼,許禾看見關上的門,瞬間松了口氣,又緊緊浴袍領子,小跑着去了陽台,陽台視野極好,落地窗,從33層俯瞰,一切微小如芥子,向上仰,繁星點綴,虛無又盛大,如此一看,她又何嘗不是芥子。
等許禾趟床上的時候已經淩晨了,不知道是她真累了,還是床墊太舒服,以至于許禾覺得自己上下眼皮都黏在一起睜不開了。
或許是她太累的緣故,以至于第二天,許禾是被鬧鐘吵醒的。
她出來時,客廳内空無一人,瞥頭瞧見陽台上飄着的三件小白,許禾有些耳熱,趕忙跑去收衣服,擡手踮腳的瞬間,便突然聽到開門聲,許禾警惕地回頭,就看見謝沉征穿戴整齊,略帶些疲憊的出現在門口。
同時,謝沉征也看向許禾,隔着一整個長廊,晨光将女孩小腿曲線勾勒完美,她還穿着睡袍,也順帶着渡了一點兒柔光,謝沉征淡淡收回視線,邊換鞋邊說:“把衣服換了。”
她本來就想換的.....隻是他湊巧回來了。
許禾換完衣服出來時,謝沉征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落地窗邊灑下的光暈虛虛實實的落在他身旁,許禾盯着這幅皮囊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謝沉征轉過身,挪開了一下正放在耳邊的手機,朝她說:“過來吃飯。”
與許禾想象的不同,一個大少爺吃的倒還真是有點簡樸?
白色圓形餐桌上隻放了一碗粥和一盤水晶蝦餃,其餘的連動都沒動放在移動餐車上,許禾眼尖的發現移動餐車上的土豆奶酪,便随手拿起一塊直接放嘴裡,還饒有滋味的将指尖上粘着的奶酪放在口中舔了舔,她不管不顧,也毫無形象可言,似乎有意讓謝沉征發覺她的醜态,又或許她本就如此,這才是原本的她。
謝沉征看着許禾吃完,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意外,隻是低眸看着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問她:“黃語嫣你認識麼?”
許禾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土豆奶酪,聽見他這麼問,便點點頭,“我們專業倒是有個叫黃語嫣的,怎麼了?”
謝沉征盯着她看了會兒,淡淡說着:“昨天夜裡,濱河小區死了一個人,經查證,死者是京州大學學生......”
話說了一半,謝沉征就看見許禾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他沒再往下說,隻是低頭喝粥,但許禾心裡一陣發涼,七上八下的亂跳,先是問她認不認識黃語嫣,又說死了人,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你的意思是......黃語嫣死了?”許禾直直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