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沉征說自己回來,但許禾仍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是在為他擔憂,還是因為那通電話。
看着窗外黑透的夜,宛如凝視深淵,許禾頓然明白,什麼叫做動了情的痞子連刀都拿不穩,她在心底自嘲自己,又聊以□□,随即緩緩合上眼,如此輾轉難眠的夜,不知不覺也就睡了。
第二日醒來卻發覺自己窩在某人懷裡,那股幹淨冷冽的味道包裹着她,許禾閃了閃眼睫,看着謝沉征的下颌線,有一陣失神。
“醒了?再睡會兒。”謝沉征沒睜眼,連話都是囫囵說着,顯然是還困着。
許禾沒應,反倒是雙手輕輕推開他摟着自己的手,轉個身準備下床,誰知,謝沉征一個用力,一下又将許禾拽回懷裡,“陪我一會”,他仍舊閉着眼,隻是擡起一隻手揉了揉眉骨,另一隻手将許禾摟的更緊了些。
“昨天秦卿卿來警局報案,說是有人跟蹤她,我們查了半晚上硬是什麼都沒查出來……老陸他兒子跟人網戀被騙了七八萬,他媳婦氣的從樓梯上滾下來,腿骨折進院了。”
謝沉征語調很慢,很穩,就像叙家常一般對許禾碎碎念着,訴說着人世無常,許禾認真聽着,沒有打斷他的話,心底卻了然一下,知道秦卿卿為什麼這麼晚給他打電話,打第一通電話時八成就是為了想尋求謝沉征保護,奈何他沒接到。
不過,許禾倒是想起陸良,寸頭,有些黝黑的皮膚,性子豪放爽快稍帶着點急脾氣,倒是有點像綠林好漢裡的魯智深。
“七八萬對于普通人家也不是個小數目,他兒子多大了?這筆錢還能追回麼?”許禾問他。
“能,警察家屬都能被騙,這些人還真是太嚣張。而且老陸他兒子十五六歲,符合未成年保護法。”謝沉征鼻息緩重了一下,接着道,“你知道他怎麼被騙的嗎?”
他這麼說,那肯定在許禾的認知範圍内,而且又是網戀,除了最近幾個社交APP外,最火的當屬‘盛夏之戀’,許禾幾乎立馬猜到,“該不會是盛夏之戀那個APP吧?”
謝沉征輕嗯一聲,“最近出的幾件事都和這個APP有關系,網管那邊已經開啟淨網行動有一段時間,如今出了這些事,刑偵這邊也加入聯合執法,但起初我們竟然什麼也查不到,這裡面水看來不淺,保不齊還會出什麼事。”
許禾聽着謝沉征的口吻有些凝重,反而主動的想去抱一抱他,這份工作,白天黑夜沒有界限,在光輝披照之下,褪去那身皮囊,他也是個普通人,然而他卻為此付出太多。
直到聽見他微聲輕歎,許禾才回了回神應道,“那......那要我做些什麼嗎?”
他不知在何時睜開眼,低眸看着懷裡的姑娘,真真覺得,這一刻心底柔軟極了,謝沉征嘴角噙笑,看她失神模樣,一下翻身将人徹底摟進懷裡,“你什麼也不用做,陪着我就好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浴光傾灑,毫不遮掩的一一落在那床印着玫瑰花紋路的薄被上,像極十萬多踱金玫瑰。
而她,被他緊緊摟在懷裡,許禾覺得心髒處窒息又驟然跳動,靜止的那一秒,或許是心動。
他的電話響的很頻繁,謝沉征騰出一隻手去接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的什麼,謝沉征還看了她一眼。
趁他打電話的功夫,許禾挪開他的手臂,下床朝浴室走去,謝沉征突然跟進來,順手給她遞了牙膏,“香包的事有眉目了,黃語嫣是通過盛夏那個APP找到網上一個理療師買的,她下單了兩個,一個給了你,另一個沒在她遺物中找到,目前還不知道給了誰。”
許禾刷牙的手一頓,白色泡沫沿着嘴角溢出,謝沉征先一步用手揩去她嘴角的牙膏泡沫,“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對,先洗漱,等會再說。”
水流聲嘩啦啦的沖洗,勾起了許禾很多回憶,但她知道多想無意,便快速洗漱完,拿着洗面巾擦幹臉上的水珠,立馬問他,“另一個什麼樣的?和我這個一樣還是其他款式?”
如果真是早有預謀,也要對症下藥,就比如說她喜歡粉色,那段時間又出現失眠,而正好黃語嫣送給自己一個粉色的可以助眠的香包。
“等下。”謝沉征說着轉身去拿了手機,調出一張照片來給她看,“那個理療師已經被捕了,據他所說,當時給黃語嫣的就是這兩個。”
除了她自己那款粉色香包外,還有一張深藍色香卡,香卡的留香時間不長,而且很容易丢棄,黃語嫣送給自己這個香包怎麼也得在一兩個月之前,所以現在能找到這張藍色香卡的幾率應該不大。
許禾放大照片看了看,一時間覺得眼熟,但也沒想起在哪裡見過這張深藍色香卡,想了一會兒她隻好搖搖頭,“我好像沒印象了,但她為什麼會做兩個?難不成黃語嫣還有其他......目标?”
許禾原本想說‘仇人’,但想想就覺得心底泛酸,兩人再怎麼說也是同學,平時也沒交過惡,怎麼就成了她的仇人了呢。
謝沉征不答話,反倒是細細看向許禾,“這香包有催眠緻幻作用,那你有沒有?”
見他如此含蓄的問自己,許禾反倒是坦然多了,她點點頭,邊走邊說,“我遇見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