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教主眉頭一挑,大概能猜到他想問什麼:“那個黑暗聖子的事?”
“是的。”他看着外面明亮的太陽,仿佛再一次看見那個聖子手裡爆發出的要耀眼白光。
沒有太陽那麼刺目,也沒有月亮那麼淺薄,而是絲滑如水,帶着比體溫高一些,堪稱絕對舒适的溫度,洗滌到每一個傷者的身上。
這些都是艾丁聽撤退回來的人說得,他沒有親自感受過,但他透過一個冒險者面前的鏡子,親眼看到了那場從天而降,來自敵人的治療術。
法術的特質就是一個人的特質,他對柯明安的壞印象在那一刻有了懷疑,在感知方面自幼就是不可多得的天才的艾丁,無法對自己說,擁有那樣力量的人是個壞人。
“不好說。”紅衣教主搖了搖頭,“他是不可測算之人。”
掌握測算的法師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家夥,天天不是算算這個就是算算那個,他算不了比他強大的人,但是黑暗聖子的力量明顯弱于他,自然逃不過他的迫害。
可是在魔法陣升起的時候,他就被擊飛了進三十米,要不是有另外的紅衣教主路過,測算法師怕不是要被打出教廷之外。
至于黑暗聖子到底是不是個好人……
“不可說,不可說啊……”
老神棍晃晃悠悠離開了,艾丁啧了一聲:“說句你也不知道有那麼難?”
這邊問不出來他就去問老大,老大天天和黑暗聖子接觸,一定知道得清清楚楚。
西奧多在大殿裡坐立不安
他有太多的事想不明白,其中最困惑的就是柯明安的事。
艾丁也不是神仙,他查不到對家的教皇和聖子的隐私,但是作為一個出色的情報手,他挖到了教皇這幾年的出行記錄。
黑暗教派是個大教派,自然會有很多人關注,米格斯一開始的行動也沒有特地隐藏起來,所以他還是能找出幾十份資料給自己的老大發過去。
西奧多從水鏡裡看完資料,鏡面就破碎了,艾丁的力量不足以支持頻繁的使用。
記憶力良好的勇者大人閉上眼回憶剛剛看到的消息,這一找,就讓他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米格斯從五六年前開始頻繁外出,次次帶着聖子,這并不足以為奇,隻能說教皇陛下很看好他的繼承人,但是——三年前的五月,米格斯帶聖子去東方的山頂上舉行祭祀,引得風雨大作,幸好當地正遇旱災,沒有造成損失。
可同一時間,西北方向的一個小鎮裡,聖子在那裡挑釁一個神父,還把人家袍子給扯了,引得群情激憤,民衆來求助光明聖殿。
而西奧多,就是那個聖殿的值守者。
西奧多把碎掉的鏡子收拾好,換了個新的。
破碎的鏡面倒映出他的臉,西奧多對上自己的眼睛,垂下眼,不讓殺意流露出來。
小聖子叫他等着,他自然會等,但是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内,柯明安還不能回到他面前。
西奧多握住自己的劍。
瘋狗也是會咬人的。
——
太陽爬過天際,墜下深山,月亮再一次爬上半空,聖子殿内空空如也。
西奧多站在門口,面沉似水,心髒傳來莫名的失重感,他捂住胸口,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慮,他在心裡算着最後的倒計時,眼神緊緊盯着大殿的方向。
終于在月光傾斜的時候,一個披着金絲白袍的身影站在了光與暗交接的地方。
小聖子換了一身衣服,身形蕭索,神色也有些恍惚,看到沖到跟前的西奧多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他揪緊自己的領子,看西奧多的眼神有些怪異。
大晚上的突然冒出個人,慘白的發色陰沉的臉,跟惡鬼一樣。
西奧多一時失了言語,他鼻尖聞到淺淡的血腥味,就像受了傷被水洗幹淨後仍在微微滲出血液的傷口。
“……我在等你。”他想扶柯明安,被揮開了,西奧多能看到白袍之下手腕的紅痕。
“你的手,怎麼了?”
西奧多不敢去抓柯明安的手,一顆心越來越沉。
柯明安歪了歪頭:“關你什麼事……幹嘛要露出這種表情?”
他勾了勾嘴角,背對着月光神情有些晦澀。
西奧多隻能看到柯明安略帶蒼白地笑起來,他點了點西奧多的胸口:“他說,不喜歡我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這個他是指誰,已經不用明說了。
西奧多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