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唯一和柯明安有親密接觸的人,是他。
西奧多呼吸急促,心髒緊縮,泛上似曾相識的痛意。
他直接執起了劍,身上的殺意根本藏不住,小聖子卻按在他的劍,仿佛完全不在乎上面銳利的劍氣會不會傷到他一樣,聲音有些嘲弄:“你要殺我?”
西奧多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仿佛要把人咬死:“是那位尊貴的,冕下。”
他看起來真的起了謀逆之心,柯明安哪能看着他把自己看重窮極大反派殺了,死死按住他的手,一字一頓。
“殺 他就是殺 我。”
見了鬼了一直養不熟的狗怎麼突然要替他噬主了,他看着西奧多眉眼裡的憤怒,感到幾分荒唐。
西奧多一口氣哽在喉頭,被柯明安壓得進退不得:“難道就讓你被他——”
柯明安打斷了他:“你要我在這裡站到什麼時候?”
他垂下眼,緊了緊自己的袍子:“我有些累了。”
西奧多咔嚓一聲把劍丢回劍鞘裡,身子一矮抱住柯明安的膝蓋和大腿,柯明安隻覺得眼前忽然拔高,西奧多直起身直接往殿内走。
柯明安趴在他肩頭,死死抓着西奧多的銀發:“放我下來!”
“您的腿在抖。”
柯明安語塞:“路太遠了。”
“所以不能再辛苦您了。”
守護者一闆一眼,柯明安抱着他的脖子,扯着銀發生悶氣,怎麼一個勁頂嘴。
西奧多任他發洩,他手臂收緊,力道保持在一個不會束縛到但也絕對不會掉下去的程度。
這個姿勢是對傷者影響最小的,小聖子沒顯露出什麼不适,他也松了口氣。
柯明安躺在床上不想說話,幫自己解了外袍後,守護者渾身的低氣壓都快具象出來了,現在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緊緊盯着他,好像生怕他想不開一樣。
“你在難過什麼?”柯明安抱着被子側過臉看他,泛着紅痕的手纏繞西奧多的發絲,“你不是很看不起我嗎?”
原來他早就知道……
也是,小聖子一直是敏感的性格,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的排斥呢。
“……是我的錯。”
西奧多心頭酸澀,他看着小聖子手腕上仿佛是被鞭子或木棍抽打出來的紅痕,心田裡湧上源源不斷的後悔。
如果他沒有在祭祀後加深那個烙印,教皇就不會察覺到異常,沒察覺異常就不會特意把柯明安留下來,小聖子也不會……
小聖子被換了一身長袖長褲,僅僅是裸露一截手腕就有傷口,掩蓋在衣服下又會有多少疤痕呢。
鼻尖淺淡的血腥氣傳入鼻腔那一刻猛然濃重起來,仿佛有人給他當頭一棒。
無論柯明安是好是壞,他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我給你擦一下藥。”
柯明安舔了舔唇,眼神虛了一下,他一點點推走西奧多放在床邊緊握的拳頭。
“不要,明天就好了。”小聖子非常任性,連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警惕。
西奧多明顯不願意讓步,柯明安蹙眉:“你也不聽我的嗎?”
守護者大人怔住,他慌忙搖頭,連連後退幾步。
“你走吧,我想睡一會。”小聖子說話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柯明安看着西奧多死氣沉沉的背影,撐着臉笑了起來。
他舔上手腕上的紅痕,亮澤濡濕的水意洗掉泛紅的顔色,露出跟原本膚色沒差的顔色來。
原來,賣慘真的有用啊。
米格斯真是料事如神。
——
“米格斯~”柯明安一邊甜甜地喊一邊威脅似的捏住了教皇陛下的腰間肉,“快走快走!冷死了!”
大有米格斯不同意就要大庭廣衆之下撓他癢癢肉的趨勢,教皇陛下把壞心眼的小豹子緊緊抱在懷裡,袍子蓋得密不漏風:“學壞了,還穿那麼少。”
他愉悅地笑起來,攬着不願動彈的小豬咪往暗室走去:“安安,你終于回來了。”
“哼哼。”柯明安抱住他的脖子,乘着自己的人肉座駕,“我忘了好多事。”
“我知道。”米格斯那張神聖又俊美的臉上露出悲痛的神色,“我知道的,安安。”
“我會幫你找回那些記憶。”
“嗯。”柯明安貼貼他的脖子,“我相信你。”
他對自己是百分百的信任,既然筆記上說有事找米格斯,他就敢笃定,面前這個神之下的男人,會無條件為他讓步。
很明顯,他的猜測再一次成立了。
“路不對吧。”柯明安覺得前方的路開始陌生了起來,剛剛确信自己不會錯信人的小豹子偷偷炸了毛,他今天不會陰溝裡翻車吧?!
米格斯把人從懷裡挖出來,帶到一個大櫃子前,柯明安緊張閉上眼,生怕被開櫃殺,米格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法杖一點櫃門。
琳琅滿目的衣服整齊排列在大櫃子裡,幾乎一眼望不到頭,柯明安看明顯比米格斯尺寸小幾号的衣服,有些愣神。
米格斯挑了一套長褲長袖,遞給還穿着祭祀裝的柯明安:“換上吧。”
“啊?”
“不冷嗎?”
密道裡可沒有保溫魔法,他也懶得設置,米格斯看柯明安露胳膊露腿的,突然覺得穿長袖還是太薄了。
柯明安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名叫“家長覺得你冷”,他猛地抖了一下,連忙拿過衣服。
一換上就感覺暖和了好多,他推着一臉孩子長大了迷之欣慰表情的教皇陛下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拉到了衣櫃裡的衣服,一個架子彈飛到他手腕上。
一道紅痕立馬顯現,柯明安盯着看了一會,再擡起頭時就看到米格斯比他還要緊張的表情:“?”
“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