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簡聽着這聲音,感受着雨點落在臉頰的微涼濕意,意識慢慢沉入了黑暗。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朦朦胧胧醒來,看見陸鳴山焦急的臉,同他說着什麼,耳朵卻聽不見聲音。
他隻覺得身上好燙,好倦,眼皮沉沉的擡不起來,很快又失去了意識。
如此斷斷續續地醒了睡,睡了醒,到總算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中午。
江問簡還沒睜開眼睛,就已經聽見了外頭嘈雜的聲音,都是些病人的哀嚎。
還有陸鳴山的聲音。
“他都昏迷兩天了,什麼時候能醒?”
大夫在屋外答複他:“快了快了,退了燒就醒了。”
江問簡努力撐開了眼皮。
守着他的陸鳴山立刻發現了,連忙坐到床邊:“怎麼樣?”
江問簡張張嘴,隻覺得嘴皮都幹裂了,勉強冒出一個字:“水。”
陸鳴山嗖的起身出去,不一會兒捧着碗涼水進來,扶他起身,小心翼翼把水碗遞到他嘴邊。
江問簡喝了半碗水,終于感覺人活過來了,靠在枕頭上直喘氣。
“還有哪兒不舒服麼?”陸鳴山坐在床邊,問。
江問簡:“乏力,餓。”
陸鳴山松了一口氣:“知道餓,就是恢複了。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買吃的。”
他出去了,不一會兒,藥童端着藥進了屋,擱在江問簡床頭:“你的最後一副藥,先放在這兒,涼了喝。”
江問簡勉力說:“多謝。”
又問:“我的藥錢多少?”
藥童:“你男人付過啦。”
江問簡:“我知道,我就是問問多少錢。”
藥童:“藥錢、診金,還有這張床位,一共付了二百二十文。”
江問簡心中歎了一口氣。
錢沒掙到,欠陸鳴山的倒是越來越多了。
不一會兒,陸鳴山帶着清粥小菜回來了,江問簡先喝了粥,然後把涼了些的藥喝下去。
他畢竟還年輕,身體恢複得快,吃了東西下去,就覺得舒服多了,說:“再歇一會兒,我們就回去罷。”
陸鳴山望着他:“你可以麼?不如再歇一晚。”
江問簡搖搖頭:“大夫也說了,吃了最後一副藥,回家養着就行。家裡幾天沒人,雞都要餓死了。”
他讓陸鳴山再買些蛇藥備着,又買了雄黃等驅蟲驅蛇藥粉,然後買了些肉,背着他一塊兒回去。
大雨已經停了,但天色仍未放晴,江問簡趴在陸鳴山肩上,擡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小聲嘀咕:“看樣子還要下雨,應當是雨季來了。”
“嗯。”陸鳴山背着他,往城外走。
“一下雨,山上的東西都被雨沖下來,撒藥粉也不管用,這樣下去可不行。”江問簡把下巴擱在他肩上,“而且茅草屋不抗造,就算能頂過夏天,到了冬天也不成。”
“陸鳴山,不如我們蓋個新房子吧?”
陸鳴山一愣,轉頭看他。
他說過要蓋新屋,江問簡先前是不同意的,怕欠他太多,被他留下來當媳婦兒。
現在忽然就主動提了。
江問簡被他瞅着,有點兒不好意思:“被蛇咬的事,我可不想再有第二回了。蓋了新房子,就不用天天修屋頂了,把後院圍起來,山上的水也就進不來,不會有蛇被沖進院裡了。省下這些力氣,才能幹别的活兒,對不對?”
陸鳴山:“你先前可不願意蓋新房,怎麼忽然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