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他是?”
裴攸穿着白衫,是李大牛習不來的風姿綽約,松風水月。
“這位公子,是來吃晚膳的嗎?”
裴攸眯着眼,立刻坐在李大牛面前,一副我是主人你是客的态度,“本店已經打烊,公子若要用膳,我們老闆是要加錢的。”
裴攸指着她,倚靠在桌前,左手撐着頭,瞧着隻腿将“來了也不開業,麻煩離開蘇記”幾個大字挂在臉上。
蘇眠雪還是往委婉了去想,她救了一個大爺,不過大爺今天表現還行。
就是放出來容易得罪人,讓她好不容易起色的生意再次涼掉的那種。
蘇眠雪:“這位是李大牛,你雖然住在我這,但把你從山上帶下來的是他,而且你的藥錢,也是大牛哥出得大頭,準确來說,大牛哥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這位便是李公子?!”裴攸轉了個态度,“早就聽阿雪和李大娘提起,現在一見,李公子果然健壯。還未感謝李公子的救命之恩,剛剛多有得罪,還望李公子海涵。”
李大牛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呼公子,從前不是大牛,就是李家那娃子。
聽起來還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沒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到了飯點,你身子未好,快先用些膳吧。”
裴攸剛站起來就被他摁了回去,瞧着身闆,輕輕動一下都能喘個不停,能幫眠雪妹妹幹活嗎?
添亂還差不多呢。
蘇眠雪提着裙擺,跑進廚房又給李大牛盛了一碗飯,拿了一個空盤倒了剩下的三分之一,放在他面前:“大牛哥,這些菜是我們一起吃得,”看眼裴攸,拉過李大牛到一個角落,“下次要記住,菜是大家一塊吃得,桌上也不止紅燒肉,你要學會和制止懂嗎?不能因為還吃而一個人都吃光了菜,裴攸以後和我們一塊吃飯,要斯文,懂了嗎?”
裴攸一人坐在闆凳上,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四個人剛好各人一邊,現在多了一人,不夠分。
換張長凳,李大牛和裴攸坐在一塊,兩人都是男子,年紀也相仿,話多呀。
他坐那看着蘇眠雪批評他太不好意思了。
“我曉得了,你莫要生氣。”李大牛紅着臉低下頭。
眠雪妹妹大早上起來就要燒火做飯,好不容易晚上可以做頓好的,都給他吃了那咋成。
原本添亂的該是裴攸,沒想到裴攸洗了一天盤子,他才是那個給蘇眠雪添亂的。
李大牛心中有愧:“對不起。”
“多大點事,你把我的話放心上,大伯和大娘還累了一整日呢。”
一會的功夫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等幾個人坐在一塊時,菜還冒着熱氣,有粥有飯,還有胡辣湯。
“這道玉米排骨湯啊,是我跟着雪丫頭學得。”李大娘拿過勺子,舀了滿滿一碗排骨給李大牛。
李大牛心中一直念記蘇眠雪,将滿滿一碗排骨湯遞到蘇眠雪面前。
“眠雪妹妹一個人經營店不容易,現在咱們家吃得也是妹妹的,好的東西理應先給妹妹。”
他已經吃了半飽,蘇眠雪說得有理,出了這個門,誰還把他當孩子寵着。還想着事事都要自個先,當着客人的面隻會給眠雪妹妹丢臉。
眠雪妹妹。
裴攸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粥出神,原來她叫蘇眠雪。
李大娘分完鍋裡的肉,最多的給了蘇眠雪。
其次是裴攸的,他先前的衣服雖然破爛不堪,但錦衣華貴,摸上去的觸感都不是他們穿得可以比較,特别是脖子上的白玉挂件,一看就不是普通貨。
李大娘多少打了些算盤在身上,但都是些小算計,蘇眠雪未放在心上。
“大娘,大伯,裴攸身子漸好,日後也能在我這店裡幹些雜活,他這擔子稍下來了,我也該忙我館子的事。蘇記是開在家裡的小店,很多事上多有不便,它名氣越大,我們街坊來得人多也有許多不便,巷子裡也不是我一人在住,時間久了總有怨言在身上。”蘇眠雪放下碗筷。
李大娘一聽,也跟着放下筷子,“雪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往後是不用大娘和大牛來幫你了?”
這怎成,李家如今一日三餐都在蘇記裡頭吃,而百姓一年所需花銷的地方,吃飯便占了大頭。
李大牛抹淨嘴上的油:“娘,眠雪妹妹如今事業蒸蒸日上,她需要更大的空間去伸展手腳,況且我們又不是白白給妹妹做活,她還包了咱們的飯,說到底來還是眠雪虧了呢。”
李大娘一啞,私底下扭了一把他。
臭小子,竟不知道給家裡頭省錢。
“從前蘇大伯也幫了咱們不少事呢。”李大牛埋頭吃飯。
李大娘想多占點便宜,他就想着多幫蘇眠雪幹點事。
李家就他一個獨苗苗,但蘇時章也隻有蘇眠雪一個女兒,他喜歡眠雪妹妹,自然要擔起一個男人該擔得責任。
比起炖得酥爛入味的紅燒肉,玉米排骨湯就要平平無奇,呼噜呼噜吃完泡着湯的飯,将剩下的活幹完,天色已經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