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裡的豬腳用筷子劃一道口子,整個肉都跟着從骨頭上脫離下來,還有湯汁“嘩嘩”從肉裡頭流出來。捏着骨頭一口啃下去滿嘴油光。
二丫将圓溜溜的腦袋埋在碗裡,絲毫不顧形象的捧着肉狠狠咬下。
看得并不髒,相反忍不住食指大動,肚子相繼咕噜咕噜叫喚起來。
梅子和豬蹄兩相結合,豬腳的皮比肥肉要勁一些,淡淡的梅子香氣混着鹹香的香料,橘皮有些苦澀。
夜晚的蟬鳴生生不息,門上落了最後的鎖,二丫手裡提着一個食盒。
送給李大牛的梅子豬手,是二丫送過去,蘇眠雪做得。
大牛哥喜歡蘇姐姐,和裴哥哥相比,她也更喜歡大牛哥。
二丫去給李大牛送菜,裴攸手裡的玫瑰花有些蔫。
月色下,殷紅的玫瑰垂了腰。
裴攸是中午回來的。
玫瑰是晚上才送得。
花本嬌弱,在摘下它的那一刻,便悄然過了花期。
今晚的天色并不好,月亮躲在雲層中,薄霧輕輕袅袅,似雲煙一般捉摸不透。
蘇眠雪收了花,她對裴攸不太在意。
“謝謝。”
裴攸忘了拿藥,他本想見到她第一面時便将花送去,但人來人往,好似這枝花隻會帶來不應有的麻煩,所以它不合時宜,隻能等到晚上,早早過了最後一刻的花期。
送花的人并非真心,收花的人也非實意。
對于蘇眠雪來說,是裴攸在感謝她這麼久來的照顧?
她暗自想着,老人會看天上的星星來判斷第二日的天氣,明天是要下雨。
“今天在香閣門前看見這賣花女郎,不少公子小姐都拿了一枝,我便想着,你也該喜歡的。”
蘇眠雪是女子,她該喜歡的。
她喜歡珠寶首飾,她喜歡華衣錦繡,她自然也喜歡花。
她從前為取悅自己,一年買兩個奢侈品都不在話下,蘇記種了滿滿一院子的花,就是隻有幾根首飾,她的衣櫃裡也有不少好看的衣服。
但對于裴攸,她隻有一句謝謝。她喜歡的是用心準備。
“多謝你的花,夜深了你身子為重,先去休息吧。”
夜色悄悄,隻留風稍掠過發絲。
裴攸生得精雕玉琢,他眸光很淡,落在蘇眠雪身上的目光很輕。
蘇眠雪看着他走遠,捏着手裡的花放在腰間。
李大牛手裡拿着一個瓶子,二丫回了屋子裡,蘇眠雪看了眼。
又是玫瑰花。
“你有花了。”李大牛悶悶不樂,将手裡的瓶子抱得更緊。
他手裡的花顯然比不得她腰間的那枝,是一直等到傍晚,那女郎要回去時,花了三文錢挑了剩下的花。
瓶子裡的花顔色比不得她腰間的紅,但勝在它的主人肯用心思,在瓶中舒展着枝葉,小心翼翼顫着花瓣。
“這個不一樣,有瓶子。”蘇眠雪拿過他手裡的白瓷瓶,細細打量瓶中的花。
花瓣折了痕失了賣相,勝在精氣神不錯。
有瓶子可以多養幾日,來得便是晚,至少對方願意付出真心。
蘇眠雪所求不多,她可以通過自己去選擇,去創造,她不需要靠别人。
但若是對方真心待她,她自也願意付出回報。
李大牛,二丫,是她在景鄉鎮中為數不多的,願意真心以待的朋友。
“晚上要下雨,你先進屋,我來替你滅燈。”
蘇眠雪收了花,李大牛一掃不悅。
她手裡拿着是他贈得花,隻要眠雪喜歡,就當不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