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雪買了兩根糖葫蘆,“蘇盈,吃馄饨嗎。”
走到這兒的時候,她眼睛一直盯着巷口外的馄饨攤子。
二丫呆呆望向她,手裡被塞了一根糖葫蘆。
蘇眠雪樂笑了:“你叫什麼。”
天氣熱,糖水化了順着簽兒流在手上,蘇眠雪一口一個,帶着人從街頭走到街尾,再折返回去,一根糖葫蘆剛好消滅。
二丫對這個名字還沒有适應,順着她道:“我叫蘇盈嗎?”
蘇盈,這個名字好陌生,還是二丫、二丫叫得順口。
許是她從小聽慣了,村裡的孩子都是這麼個叫法,好聽些的叫小花,小紅,小春這些。
不過她覺得最好聽的,當是村裡秀才的女兒,叫葉柳兒。
别人單單一個葉兒,柳兒,她偏偏占了兩個,不過叫起來也比她們的好聽。
“阿姊,”蘇盈說,“我和你一塊姓蘇,我現在叫蘇盈,你和大牛哥說我是你們的妹妹,往後我能喚你阿姊嗎。”
蘇眠雪道:“好。”
“要吃馄饨嗎。”
蘇盈想了片刻,已是到了傍晚,微風拂過發絲,帶着絲絲涼意。和她擦肩而過的,是牙婆今天帶出去的女奴,和空氣裡,馄饨熱騰騰的香味。
“不想,”蘇盈說,“這家一點也不好吃,爹當初把我送來時就賣了一碗。”
香的是什麼也不懂的自己,正吃着熱騰騰的馄饨,一轉頭爹就不見了,後來跟着牙婆幾人進了大院,白天被拉出去,晚上被送回來,饑腸辘辘一天,隻有一碗筷子都挂不住的玉米糊,幾人一塊貼着牆角聞着馄饨味,閉着眼喝玉米糊,幻想在吃皮薄肉鮮的馄饨。
“不吃馄饨,我們便買些其他回去,等回了欲滿樓,再瞧瞧琳娘給咱們做什麼好吃得。”
蘇眠雪停在飲品攤子前,瞧着木闆上寫得字,認不全,但知道一些。
是賣酥山的,也就是冰淇淋。
蜜糖淋在碎冰上,放了一朵小花,要賣——三十文一碗。
三十文一碗!
好貴,蘇眠雪大手一揮,買了三碗。
上頭淋了些蜜色的糖,聞聞味道,有一點奶香味和桂花香。
她、蘇盈,還有琳娘各一碗。
來到周國一月有餘,還未吃過古代的冰淇淋。
她兩隻手捧着各捧着一碗冰,蘇盈拉着她的衣擺,兩人一路跑回了欲滿樓。
裴攸劃了一下午水,昨天剛給自己找了一個好職位,在二樓坐地起價寫起字畫,一手好字很快引來了不少書生觀望、欣賞。
“回來了,怎帶二丫出門一趟,還買了冰回來。”裴攸冷不丁開口,“阿雪?”
蘇盈糾正:“我叫蘇盈。”
蘇眠雪沒理他,冰被遞到了剛放下菜的琳娘面前,“今日辛苦你了。”
“阿雪?”裴攸又喚了句。
怎的李大牛一走,人就這麼冷淡了。
“你有事。”蘇眠雪沒好氣。
讓他來幫忙,做一天休一天,怎把自己當上東家了?
她這個正兒八經的東家還沒歇息呢。
一兜子的錢塞進蘇眠雪手裡,“不必意外,這是我的藥錢。”
被冷落的蘇盈抱懷裡的碗,拿小勺子一點一點舀着,甜甜的,底下是白色牛乳。
又冰又甜,吃下去壓住了身上的熱氣,好吃!
蘇眠雪震驚之後,想問些什麼,見他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索性把錢塞口袋裡,經過太多人手,髒,她要吃東西。
冰塊化得快,在攤子前那會看着多,現在拿在手上,用勺子翻了兩下便不覺得多,滿打滿算四五勺,糖全在頂上,浸入冰裡頭,挖完了上面就沒了味,牛乳的味道也不正。
“這一碗冰普普通通,怎麼就要三十文呢。”
和現代的物美價廉比起,這碗冰要三十文,太坑人了,送她她都不要。
“冰塊貴呀,這碗冰才賣三十文,老闆可真良心,去縣裡買,少說要五十文。”琳娘的眼睛眯成了線,陶醉道:“東家,您不會是想賣酥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