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斯時坦然承認:“嗯。”
葉芮伶的小指勾了勾夫君的指節,輕輕巧巧地晃了晃,打趣道:“可是想要我随身陪着的人是你,那不允我出門的人又是誰呢?”
“他借口說我身子孱弱,要我好生靜養,我也想随時陪着夫君,可是那人好壞,不許我做主。”
說着說着就跟真受了委屈似的,眉眼間的愁緒都要溢出來,混着清風落在了丁斯時的眼裡。
自家夫人許是又看了什麼話本,丁斯時卻也樂得陪她一起出演。
他符合人設,一隻手略顯輕佻地勾起葉芮伶的下颌,輕輕吻上她的唇,片刻即離。
“那跟我好不好?我接納你的一切。”
“我養好你的身子,讓你做主。”
葉芮伶聽到那句“我接納你的一切”時,眼中的濕潤連她自己都說不出是真是假。
“可公子與我萍水相逢,我又能為您做些什麼呢?”
丁斯時再吻上了她的唇,這次并非是淺嘗辄止,而是溫柔缱绻,嘗盡心中歡喜的甜。
“萍水相逢,可不會親吻。”
“你什麼都不用做,甚至我不需要你愛我。”
“我畢生所求的,不過就是你的平安。”
阿伶,如果你的喜樂不是因為我,那我也不妨強取豪奪。
丁斯時滿意地捏了捏夫人的臉,心道,幸好幸好。
“那下次?”
葉芮伶耳尖微紅,成婚雖已有幾年了,可自家夫君還是不知羞恥,甚至變本加厲。
她小聲道:“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丁斯時存心逗她,“什麼?阿伶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見。”
葉芮伶把頭埋進夫君的懷中,悶悶道:“沒聽見就不算數了,我收回剛才的話。”
說完之後察覺到環抱自己的力度加大了些,葉芮伶敏銳地感知到了不妙,趕緊擡頭一字一句重複道:“我說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可若是這樣,豈非會耽誤你辦公?”
瞧着自家夫人慎重的小樣子,丁斯時微微蹙眉:“不耽誤。”
“是我死皮賴臉,撒潑打滾才得阿伶同意。”
身邊的侍從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偷瞄了一眼,就看見丁大人一身清冷地說出這一番話。
說得好像不是自己一樣。
“我求之不得。”
葉芮伶尚且都不敢坦然,姜禮又該如何自處呢?
溫讓見姜禮似是有心事,卻也沒直問,隻說:“小禮能否給我一些銅闆。”
小夫人拿出錢袋的速度比反應快,“少爺為何要同我……”
話還沒說完,姜禮便停住了。
畢竟從宜州到撫州的這幾日,帶過來的銀兩和新賺的錢都是交由自己保管,而他如今才堪堪反應過來這處不對勁。
他姜禮,頭一次對銀兩的事情如此遲鈍。
若是讓葉芮伶知曉此事,别說能夠她足足打趣一年,就是禮閣的生意都不适合做了,姐姐隻會說他被旁的人迷失了心智。
溫讓覺得自己攤手要錢的模樣過于理直氣壯,又見姜禮給錢的手僵住,忙找補道:“我不是為了去花天酒地,我去去就回,在你的視線範圍内,好嗎?”
兩個人所想完全不同,卻也都沒有覺得難堪。
姜禮終于将銅闆放在他掌中,溫讓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着說:“你在這裡能看見我,心裡數三十個數我就回來了。”
看着小夫人點頭,溫讓立馬快步走向了不遠處一位高聲吆喝着賣糖葫蘆的小販,挑了兩串看起來最饞人的糖葫蘆便急匆匆地付錢。
見小販慢悠悠摘糖葫蘆的動作,忍不住有些急道:“勞煩您能快點嗎?夫人還在等我。”
小販看起來也是過來人,動作立馬便迅速了起來,還不忘打趣道:“我還以為公子是要去哄啼哭不止的兒子才這麼急。”
溫讓拿着糖葫蘆正經道:“您也知道夫人比兒子可要緊多了,可見是個好郎君。”
他的确一直都在姜禮的目光之中,所以過來時姜禮眼中的驚訝也沒藏住。
溫讓将兩串糖葫蘆都遞給他,聲音溫柔道:“我沒有來遲吧?”
姜禮哪裡顧得上數數,呆愣地看着手中的糖葫蘆,小聲道:“沒有。”
随後便聽見溫讓又笑了。
溫讓上手撫在姜禮的耳垂上,“心裡數三十個數,我說的是我自己。”
他的雙眸醉進了姜禮眼中甯靜的湖泊之中,彼此的心上都泛起了漣漪。
“小禮,是我不好。”
“我來遲了。”
這四個字說出,溫讓一怔,心口處蔓延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一股冰涼順着血水往下,融入了整個身體。
溫讓隐約記得,他說過這句話。
可是他不記得對誰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