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與遲疑道:“少爺這是……在鍛煉身體嗎?”
不怪他多想,實在是溫讓走十步退七步,明明算着時辰早就該回府了,結果這位主兒還在原地踏步。
“青與,你沒成家,你不懂我。”
溫讓老神在在地看着他,“真是甜蜜的煩惱啊。”
青與看着少爺離開的背影,拳頭硬了,于是他默默地将手背在身後。
一家人用完飯,溫讓對他們言明十五要去撫州見黎家人一事。
溫老爺子點頭:“你是想去問袁明泉的事?”
溫鈞聽了這話皺眉,隐忍着怒氣:“為何要去尋袁明泉?”
他本拿袁明泉當做兄弟,可被至親之人背刺一刀,所有的感情通通都化作了厭惡,以至于在溫鈞這裡,一個袁字都聽不得。
溫讓自知是觸了自家老爹的黴頭,硬着頭皮解釋:“爹,溫家遭難是有人暗算。”
“我知道,但袁明泉就算再有本事,他的手也伸不到皇城裡去。”
溫鈞言語之間的嫌棄和輕蔑已經不加掩飾,“柯雨庭又并非是容易對付的人,你現在同他硬碰硬無異于以卵擊石。”
溫夫人善于察言觀色,抓住了溫讓臉上那麼一點糾結,“溫讓,你老實告訴娘,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溫讓隻能交代出被人刺殺的事件,又坦白了芳葉當衆潑髒水的過程。
“爺爺,爹娘,這半年來實在過于平靜,恐怕那些人很快就會有下一場行動,您們如果還有什麼隐瞞的事情,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了?”
回想一番,溫家人的反應也是太奇怪。
好似整個家裡隻有溫讓和姜禮兩人在乎要平反冤情,溫老爺子心氣比天高,這他也能忍得了?
溫夫人同溫鈞對視一眼,又雙雙看向了溫老爺子,老爺子悠哉悠哉地往後一靠,笑盈盈地望過來:“什麼事?老爺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小子一天天的,盡在瞎琢磨了是不是?”
桌下的手被姜禮扣住,暗示他到此為止,溫讓止住了再問的心思,心不在焉地捏着小夫人的手指揉捏。
回到房中,溫讓提着食盒湊過去,“這是秋玄做的豌豆黃,夫人可要嘗嘗?”
姜禮好笑,“秋公子如此費心,我又怎麼好辜負?”
說完揭開食盒,拿起一個放入口中,入口絲滑,香甜軟糯,味道調和得正正好,可以品出黃豆本身的香甜氣息。
“哥哥也試試,真的還不錯。”
姜禮吃相斯文,他吃東西的樣子溫讓實在覺得可愛,所以也就一瞬不眨地看他往嘴裡送,結果姜禮吃完一塊,又拿起一塊喂到他的嘴邊。
溫讓張口咬下,淡淡的甜味混着清香,他抿了抿唇:“以後我做給你吃。”
也不舍得小夫人一直舉着手,溫讓将那塊接過來,見數量還夠,便将屋外的青與和芙蕖一道叫了進來,邀他們同嘗。
青與本質上就是個吃貨,一見到甜食眼睛都挪不開,溫讓便多給了他兩塊。
芙蕖沉默地往嘴裡塞了大半塊,這才緩緩地擡頭:“少爺,這是秋玄公子做的嗎?”
溫讓納悶:“你是怎麼知道的?”
“見少爺回府時提着這個食盒,現在剛想透過來。”
芙蕖又不說話了,默默地吃完之後,再度出言:“少爺這是接受了秋公子的心意?”
溫讓差點沒被噎死,連忙喝了口茶水才勉強順下去,“胡說什麼呢?”
“不然為何要領了秋公子的情?”
“芙蕖,慎言。”
溫讓已經汗流浃背了,恨不得手動封了芙蕖的嘴,“秋公子都拿過來了,若是不接受他的好意,恐怕這也不妥吧。”
越說越沒底氣,溫讓垂頭,他的确也是左右為難,總不能收了以後丢棄在路邊喂狗吧?
姜禮偏頭給了芙蕖一個眼色,芙蕖又沉默地往嘴裡塞東西吃。
待這兩碟甜食吃完,青與和芙蕖自覺地退了出去,沒什麼良心地留下爛攤子給溫讓收拾。
姜禮正借着燭火看信,是黎雅南差人送來的。
許是知道了自己被黎家家主拆穿,特意寫了信來賠罪,字字懇切,言說自己有苦衷,具體的還要面談才說得清楚。
姜禮心中有一股無處發洩的怒火,但更多的還是迷茫。
他在想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才會讓黎雅南對他撒謊。
他平生最恨欺騙,下次見面得給黎雅南長點教訓,想到此處,他擡手将書信放置火焰之上,很快那頁紙便被火舌吞沒,燃燒成了灰燼。
溫讓感受出姜禮的心情不美妙,碼不準是不是因為那碟豌豆黃的緣故,但是道歉總是沒錯的,于是乎他誠懇十分:“小禮,是我做錯了。”
姜禮不笑的時候,看上去清清冷冷的。
隻可遠觀,不可招惹。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半晌之後才又笑了。
“也沒怪你們,怎麼今日都來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