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南以口型示意:“他生氣了。”
溫讓了然,張了張嘴:“我回去哄。”
三個人陷入了寂靜無聲的氛圍,溫讓和黎雅南各自端正坐着,眼神交鋒之間全是滿滿的求生欲。
“罷了。”
姜禮轉過身來,一見身後這兩位如臨大敵的嚴肅表情,微微揚眉:“我沒生氣,就是在想後面該如何應對的諸項事宜。”
“南南,我已經寫信給唐老闆送去,拜托他安排禮閣的人去查探虛實了。”
黎雅南點頭,示意自己知曉這個消息:“我明白,我會繼續盯着田玉和芳葉。”
“芳葉已經沒有價值了,把人撤走,繼續盯着田玉即可。”
姜禮冷靜部署,“酒樓是多好的互通消息的地方,魚龍混雜,最适合會面了。”
“對了南南,淮北王最近有何動向?”
“淮北王與旦韋及其鄰國交往密切,而且,陛下将萬壽節的主持事項交給了淮北王全權辦理。”
淮北王能夠主持萬壽節,一則可以彰顯他與當今聖上的關系親疏,二則要從禮制入手,萬壽節便是最大的外交盛宴。
溫讓能夠想懂的事情姜禮自然更為通透,他拿起一把折扇,展開複又收攏,笑着換了口風:“這把扇子送我怎麼樣?”
明擺着還在計較之前隐瞞一事,黎雅南自知理虧,縱然再舍不得也隻能割愛,沉痛點頭道:“小禮喜歡便拿走吧。”
姜禮冷哼一聲:“出息。”
将扇子放于帶來的盒子中,“那便多謝黎掌事了,不必相送。”
姜禮遞了眼神給溫讓,他立刻起身跟着小夫人一道走。
沒走出門又聽見黎雅南的聲音:“淮北王并不是最要緊的,他身後的人太過危險,小禮,我不希望你惹上他。”
“姜禮,奉勸你一句,别查了。”
溫讓察覺到姜禮的腳步明顯一頓,其後亂了步驟,顯得心神大亂。
自從聽完黎雅南說的最後一句話,小夫人的神情就一直淡淡的,溫讓幾次搭腔他也隻是敷衍點頭,看上去也沒聽進去。
“夫人是知道什麼了嗎?”
姜禮宛若從一場噩夢之中驚醒過來,沒止住微微地顫抖,溫讓什麼疑問也顧不上了,隻把小夫人往懷裡摟。
“怎麼了,别怕别怕,”
溫讓順着他的背脊撫摸,輕聲細語地哄:“告訴我好不好?”
他的衣襟被姜禮緊緊攥住,扯得有些隐隐的痛,但溫讓沒在乎這些,輕輕地掰開姜禮過分用力掐住的指節。
姜禮的唇色發白,“哥哥,我曾經被别人看中過。”
溫讓動作一頓,語氣和緩:“可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陪着你的人是我,這便夠了。”
“如果我再查下去,他不會放過我的。”
姜禮此時極為貪戀溫讓的懷抱,溫讓雖内心歡喜卻也心疼不已,松了怕不溫暖,緊了怕不舒服,在乎到極點,幾乎到了無措的地步。
他循循善誘,“那個人很麻煩對不對?”
“那我們就不查了,不查了好不好?”
姜禮許久都沒有應聲,溫讓甚至以為他過于疲累所以睡着了,剛想将他抱起來放到床上去,就又聽見他小小聲地說着“不”。
“不,楚梵是個瘋子,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楚梵?溫讓從原主的印象裡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楚家比一般的世家高上不少,溫家算是能說上話的,所以勉強和他打過照面。
隻依稀記得那人手上總是拿着一串佛珠把玩,用原主的印象來評價,那就是極為僞善,看似聖人佛心,實則陰毒如蛇。
姜禮也向他簡單說明了楚家的情況。
楚家門庭枝繁葉茂,内裡的天之驕子是一個接着一個,如今的楚家家主為楚梵,商道上正在和尹千雪打對台,因為神仙打架,京都内的各家商号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二把手楚鶴身居高位,是主家最為親近的旁支,也為楚家兜着底,做背後的支撐。
楚連溪,楚梵的親弟弟,還是個哥兒,伴讀于太子左右,與太子自小便親昵無間,宮中之人早就默認了楚連溪的儲妃之位。
“當初姜家還未沒落之時,楚梵看中了我乖巧,本想着過兩年将我要了去養在身邊做雀,興許是他轉頭就忘了,而姜家又敗得太快,這才讓我流落到宜州過了幾年困苦日子。”
沒記錯的話,楚梵理應比姜禮大上九歲。
“那後來呢?你回到京都之後,他沒再想起來這回事嗎?”
姜禮的臉色更難看了,溫讓了然于心:“他來找過你。”
小夫人默了片刻,最後沉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