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讓覺得匪夷所思啊。
按照溫夫人的話翻譯過來,就是我惹不起,但跟我硬要去踹他一腳有什麼關系?
是他錯過了重要劇情節點還是怎麼個事,溫家人淡定得莫名其妙,狂妄得理直氣壯。
興許是自己目光呆滞的時間過長,他聽見溫夫人又繼續說道:“楚家雖行事無章法尺度了些,但好在楚家枝葉繁茂,隻要人口多,哪能不生間隙呢?”
溫讓從這一番說辭中聽出了信息點:“楚家有人與溫氏親和?”
豈料溫夫人話頭急轉,“那倒不是這個意思。”
“算起來,楚連溪心悅你已經很多年了。”
溫讓恍惚,言語一滞:“啊?”
這我不知道啊,老師沒教啊。
溫夫人說起十年前的那場宮宴。
楚連溪長相乖,又生得糯米團子似的可愛,偏又喜歡熱鬧,盡往人多的地方紮,許多夫人都樂意去逗逗他,那時楚梵和太子還隻是翩翩少年,隔着一定距離看顧,也就任他玩鬧。
後面楚連溪撞進了溫讓懷裡,他擡眼見到好看哥哥,笑得臉頰漾開紅暈。
整場宮宴他都黏着溫讓不松手,甜絲絲地喚道:“哥哥,哥哥……”
“他叫我一聲哥哥,這就是心悅我了?”
溫讓目瞪狗呆,“雲朝人的精神狀态還是太超前了,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自我腦補。”
溫夫人哽住,“當然不是!”
楚梵很疼愛這個親弟弟,在楚連溪十五歲時,曾經來過溫家明裡暗裡試探溫讓對自家弟弟有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溫讓又被小小的震撼到,“可楚連溪不是儲妃人選?”
“楚連溪要什麼,他哥哥都會縱容他,更何況你認為太子會蠢到為了兒女情長一事得罪楚家嗎?”
溫夫人那時婉拒了,說自家兒子與尹家小姐從小定了娃娃親。
“……是誰告訴我說,如果我喜歡尹千雪的話就要将我沉塘。”
“不知道啊。”溫夫人溫和一笑。
“所以楚梵這就放棄了?”
楚梵當然沒那麼好容易打發,但溫夫人當下立刻就與尹家通了氣,問誰都是咬死這門親事,又說是互通信物,不好退親。
楚家眼裡容不得沙子,楚梵又疼楚連溪,自然是不願意讓他受這個委屈,所以便失去了往來。
難怪楚梵見原主笑裡藏刀那樣子像是要将他活剮了呢,原來是原主憑一己之力,惹上主家兩位貴人了。
溫讓神色猶豫,“那您的意思是,楚連溪在保我?”
溫夫人勿自歎息,眉心一擰,仿佛憶起了什麼不好的往事。
“你婚後的第三日,楚連溪曾來過溫家,說他不介意做妾。”
那時溫讓剛成親,三朝回門,他雖對姜禮無感,但基本的禮數還是不能免去,所以那日他陪着姜禮回去姜家。
而楚連溪上門來找到溫夫人,表明自己的心迹,說哥哥聽聞溫家有喜事生了大氣,将他圈在家中不許他出去,今日硬是裝病這才有借口溜出府。
楚連溪言語間盡是柔弱綿軟,道盡自己的委屈和對溫讓的念念不忘。
“倘若讓哥哥有心,連溪不介意做妾室,隻願常伴他身側便足矣。”
溫夫人也不好直接打臉,隻能委婉表示:“溫氏家規,娶妻當忠誠,白首到□□度一生。”
被楚家如珠如寶寵愛着的楚連溪從沒有聽過拒絕的話,卻屢次在溫家吃癟,這讓楚連溪極為挫敗,可盡管是一瞬間的陰郁也被溫夫人的目光捕獲到。
并非是溫夫人有刻闆印象,隻是楚連溪出生在楚家,說他惹人憐惜這話不假,可若要評價一句單純,恐怕八竿子也沾不上邊。
大抵是理智回籠占了上風,楚連溪也沒有過多糾纏,很快便請辭離開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來過。
“我原以為他就此忘了你,但姜禮生辰的時候,他送來了禮物。”
既是小夫人的禮物,那溫讓自然是沒有過多留意,如今聽到這個消息,不免有些訝異。
“什麼?”
“被我截下來了,沒送到小禮的手上。”
溫夫人感歎自己有先見之明,“是一枚未經雕琢的紅寶石,名喚鴿子血。”
好耳熟的名字,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嬛嬛,朕一某啦。
溫讓趕緊打住亂飛的思緒,艱難開口道:“還有别的吧?”
“還有一封信,上面表述了對你的相思,言說自己可解溫氏之困,讓姜禮自行選擇和離。”
溫讓這一輩子都沒想過能從自己的口中罵出“豈有此理”四個字。
這不是給他本就曲折且漫長的追妻之路雪上加霜嗎?
溫夫人也應和:“楚家人的臉都金貴,能保養得這麼厚,實屬不易。”
“那紅寶石呢?”
“賣了。”
幹淨利落,動作神速。
溫讓抿唇,“真,不愧是您。”
“所以我合理地推斷,楚梵沒趁着這個機會把我們往絕路上趕,應該是因為楚連溪的緣故。”
溫讓思緒打結:“合理在哪裡?”
“楚連溪難道不會覺得,我得不到就毀掉這條路更符合自己的人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