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面露遲疑,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自己的兒子,心情難以言喻,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溫讓,是為娘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的心這麼髒。”
他沒有反駁,“您能給我看看信嗎?”
溫夫人立刻有了戒備之色,一本正經道:“溫讓我告訴你你不可以胡來啊,你一個有家室的人看什麼信?”
“您不會是诓我的吧?”溫讓合理推斷溫夫人剛才是在忽悠自己。
他就說嘛,哪有親兄弟看上恩愛夫夫這麼抓馬的情節,一定是他娘閑出花兒來編排的話本。
一封信展露在眼前,溫夫人兩指拎着晃了晃,“人證物證俱在,絕不戲耍你。”
溫讓接過,看着上面的字迹,是越看越揪心,他開始慶幸姜禮沒見過這裡面的内容。字裡行間透露出楚連溪提筆的模樣,懷揣着熾熱和極端的愛意,毫不掩飾地暴露給情敵看,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
我要搶人了,勸你識相一點,趕緊給我讓位。
饒是脾氣再溫和的人也忍不住低罵了一句,溫讓面無表情地将這封信撕成一條條的紙屑,又覺不夠再撕得碎了些。
“這福氣還真是,消受不起。”
溫夫人氣定神閑地落座,再次提筆落下一點墨,半晌後唇角微挑。
“兒啊,娘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溫讓沒聽見這句話,着急地趕回去看顧小夫人,動作很輕地開了門又合上,轉眼猝不及防地撞進了姜禮迷蒙的雙瞳。
“哥哥進自己的房門,怎麼跟做賊一樣?”
人在尴尬的時候總是會顯得特别忙,他先是摸了摸鼻尖,後是不自然地邁腿,結果順拐地走過去坐下。
“我摸摸。”
姜禮明顯還沒徹底醒過神來,眼睛裡含着懵懂,比平日直白了許多:“摸哪裡?”
溫讓擡起的手徹底頓住,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占這個便宜,糾結了一秒鐘後,連小夫人帶被子齊齊地攏起來,額頭相抵感受溫度。
說實話,溫度沒感受到,他自己倒是快冒熱氣了。
咫尺距離,溫讓的視線落在他紅潤的唇上,輕滾喉結。
姜禮緩慢地眨眼,問道:“我怎麼覺得嘴唇有點麻?”
溫讓被勾得暈頭轉向,又湊上去小啄一口,“我親的。”
姜禮好似懂了,放心地栽在溫讓的肩上,“那沒事了。”
他揉着姜禮的後頸,慢慢地将人整個擁住,被子綿軟,裹着香香軟軟的小夫人,溫讓整顆心都好似被填滿,大有溢出來的趨勢。
“因為某人哼哼唧唧地不肯喝藥,我就隻能出此下策了。”
“是下策嗎?”
溫讓知道這是清醒了幾分,笑着回應:“求之不得,但不喜歡夫人生病,你一生病,我就覺得自己觸犯了天條,下輩子應該堕入畜牲道。”
“沒個正經。”
“大夫就差沒指着鼻子罵娘了,糟老頭子壞得很。”
清清淺淺的笑聲傳過來,姜禮窩在溫讓懷裡磨蹭,“我沒有娘家人,為我撐腰的人也沒有幾個,哥哥還要覺得委屈是不是?”
我真該死啊,溫讓每日三省吾身:吾的錯,吾惹的,吾該死。
“我為你撐腰,撐大個的。”
雖然舍不得,但破班還是得上啊,早晨溫讓一步三回頭,眼神都要拉絲了,小夫人都沒表露出留戀的意思。
“小禮你多睡一會兒。”
邁一步,“一會兒芙蕖給你送飯,你要記得吃啊。”
再邁一步,“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想你的。”
看着溫讓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姜禮額角一跳,忍不住提醒道:“隻是幾個時辰,乖,文老師快去開課吧。”
溫讓嗚嗚嗚地跑出去,小聲抱怨夫人沒有心。
芙蕖面色複雜地看着少爺奔騰的背影,得到允許後端着食盤走進去。
“買回來了嗎?”
芙蕖雙手奉上那顆紅寶石,“這東西流傳速度實在快,昨日剛以高價拿下。”
姜禮拿在手裡掂量,“信呢?”
“被少爺撕了。”
“内容知道是什麼嗎?”
芙蕖語速緩慢:“不清楚,但芙蕖大膽揣測,楚小公子是想讓東家與少爺和離。”
他的臉色還不怎麼好看,咳嗽了一兩聲,病弱的面容襯得唇色豔麗,無端妩媚動人。
芙蕖趕緊遞上梨湯,“這是少爺吩咐的,大夫說您近幾日會咳嗽,多飲些梨湯潤潤喉。”
實則姜禮嗓子緊澀,精神不濟也沒胃口,但一聽見是溫讓囑咐的,那多少也是要給個面子。他端過來喂了幾口下去,梨湯清甜潤入肺腑,緩解了些許煩悶。
“芙蕖你覺得,溫夫人分明不願意招惹楚家,卻又為何非選中了我做兒郎?”
自小就懂見人臉色的芙蕖知道姜禮這是十分上心了,但這問題其實十分好答。
“兒女情長一事,還能因為什麼?”
芙蕖的字句砸在姜禮的心中,泛起不平靜的漣漪。
“少爺心悅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