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臉劍修回來的時候，剛剛還好好站着的兩人一妖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樣貌。

朝星蹲在雪地裡扒拉小煤球的毛，江陵一蹲得更随意一些，握着小煤球的前腿，防止它亂動。金宣在旁邊捂着自己的後腦勺驚叫：“啊！本大爺的孔雀絨！本大爺的孔雀絨！”

朝星被他叫得耳朵痛，從地上抓了一把雪，向金宣揚去，橫眉怒目：“你閉嘴。”

“你叫本大爺閉嘴？”金宣在薄薄的雪霧中簡直不可置信，“你的狗跳起來把本大爺珍貴的孔雀絨薅了，你竟然叫本大爺閉嘴？！”

那可是成長期的流明孔雀才會有的孔雀絨，一共三根，當所有孔雀絨長成孔雀羽，就代表他們流明孔雀已經成年。眼看着他就這一根孔雀絨了，這下被薅掉，鬼知道長出來還要多久，他的成年又要推遲多久。

朝星怒目而視：“小煤球為什麼抓你？”

“因為本大爺之前想一報無相山之仇啊！”金宣絲毫不覺得有問題，氣得眼睛都紅了，“你這狗——不，混血靈獸怎麼這麼記仇？本大爺想揍你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怎麼到這兒給我來一下？”

朝星瞧他雖然聲勢嚣張，但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的模樣，無語凝噎。

金少主再記仇現在也顧不上記仇了，蹲下身也想找那枚在小煤球皮毛裡隐身的孔雀絨，還沒伸手，就被江陵一擋走。

“你做什麼？”

江陵一面不改色：“我怕你悄悄掐小煤球。”

金宣不可置信：“本大爺是那種妖？”

他從頭到腳都像這種妖。

朝星拿手肘推一推金宣：“你快别在這兒添亂。”

金宣當即不樂意了，決心蹲在這兒不挪窩。

他怕這倆人狼狽為奸把他尊貴的孔雀絨給拿了做法器，要是他不看緊點，下次見着這玩意兒說不準就是在哪場切磋中了。

嗚嗚嗚，他的孔雀絨啊，他那根孔雀絨隻差幾十年就要長成孔雀羽了，多茁壯的一根小幼苗啊。

金宣在心中淚流滿面，朝星卻覺得他實在礙事得緊。

金宣雖然在流明孔雀中未成年，人形卻已經是個十足的成年人了，蹲那隻比江陵一稍微小一圈，光都擋去大半。

“你退點。”

金宣決心守護孔雀絨，梗着脖子道：“本大爺不退！”

朝星深吸一口，還是沒忍住踩了金宣一腳。

他們原本就蹲着，他要擡腳，身體便往一邊傾倒。江陵一原本在與吐舌頭的小煤球對視，忽地察覺到桃花竹葉的香氣濃郁，還未來得及反應，肩膀上就挨過來一具溫熱的軀體。

江陵一略微睜大眼，下意識松開小煤球的前腿，單膝跪地扶住朝星。

在金宣吱吱哇哇的驚叫中，江陵一聽着敲在自己耳膜中的心跳聲，低聲道：“沒事吧？”

尾音帶着點細微的顫，朝星沒有發覺，剛想道謝，卻見小煤球失去桎梏之後一躍而起，蹦了至少半人高，啪唧一下貼在金宣的臉上，不僅悶住金宣未盡的驚叫，還把金宣從站起來一半的姿态硬生生撲到仰進雪地裡。

這下輪到朝星驚叫了，他顧不上道謝，驚聲道：“小煤球！别咬他頭發！”

金宣吃了一嘴毛，剛有些得意，想着果然本大爺金尊玉貴、這小子見了這幅場面也驚慌，又聽見朝星補上一句：“别吃不幹不淨的東西！”

不幹不淨的東西？！

金宣出離憤怒了，他顧不上疼痛的後腦勺，唰地坐起來，控訴：“你竟然用不幹不淨的東西來形容本大爺尊貴的頭發？！”

他控訴得很大聲，卻被小煤球的肚子悶去大半，就連已經趕到他身邊的朝星也隻聽見一串咕噜咕噜，更不用說跪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愣了愣的江陵一。

“小煤球，”朝星抱着小煤球，哄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啊。”

小煤球素來是很聽朝星的話的，但要它離開這可惡妖修、它又不甘心，被朝星抱開一點，忽地張開嘴，朝着金宣的耳朵嗷嗚一口。

金宣的尖叫成為娃娃臉劍修出場的背景樂。

娃娃臉劍修被吓得一抖，一邊念着怎麼了怎麼了，擡眼隻見江師弟從雪地中起身，另一邊，背景特别特别硬的與背景特别硬的隔着一隻長得像黑狗的混血靈獸拉拉扯扯，眼瞧着那混血靈獸的嘴還咬在後者的耳朵上。

娃娃臉劍修震驚成石像，就在這時，一片綠色的絨羽從小煤球搖擺的尾巴尖裡飄出來，飄飄搖搖，落進雪地裡。

……

金宣找回了他的孔雀絨，代價是耳朵上多了個牙印。

朝星擔憂地看小煤球的牙。

那麼大一口，怎麼連皮都沒咬破呢？這牙齒看着挺鋒利的啊？

金宣臭着張臉：“你看什麼？它牙好得很，本大爺可是流明孔雀，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咬破耳朵，那算什麼流明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