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誤打誤撞,當真是他們皆不曾預料的。
“或許,這府裡不為人知的秘密隻是飼養蠱蟲?”方子泓的眉頭沒有先前那般緊皺,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如若那般,一切都将好辦很多。既然是苗疆外人擅養且濫用蠱蟲,隻需他聯系苗疆的名門大宗便可,那邊自會派弟子前來清理。
江知缇:“……”
她也想這樣認為,按照如今情勢來看,貌似都指向了這麼一個猜測。
但如果是這樣,又如何解釋那日的野狗,方趙氏的癫狂姿态,以及“它”的存在?
她能夠肯定,邬府與“它”的出現有幹系。
江知缇斂了斂眸。
“沒有這般簡單。”她說。
但方子泓已經不願往另一邊可能去猜測,她便也将話語戛然而止。
……
對于夏錦的死,邬府隻道是飼養蠱蟲遭到反噬,且有意傷害府中下人,又意圖謀害邬二小姐。一番下來可謂死不足惜,又死得理所當然。
府内下人不懂何為蠱蟲,隻以為是養了什麼不該養的東西;但那一條有意傷害府中下人以及謀害主子讓他們對于素來人緣甚好的夏錦産生了嫌隙。
但隻要細細一想便能發現漏處甚多,先不說一個婢女哪裡來的路子得到蠱蟲還有能力飼養,單單是傷害府中下人,又意圖謀害主子這麼一點,不明動機且叫人雲裡霧裡。
但邬府不在乎,隻是找個緣由來安撫一些為此驚慌亦或是懷疑的下人,以及打消剛入世,涉世未深的方子泓疑慮罷了。
結果弄巧成拙。
江知缇對于方才一群小婢女說的話隻覺好笑。
不過如若方子泓與她沒有院中那番對話的話,興許方子泓當真會信了那樣的說辭。
……
邬二小姐照常去向邬夫人請安。
邬夫人在隔間,沒有出來,邬二小姐隻見她倒映在繡紋屏風上的身影。
她的娘親在為他人束發。
“從今日起,你在院内走動罷。”邬二小姐聽見夫人如是道。
她的聲音淡然,仿若隻是在問邬二小姐用過早膳沒有。
邬二小姐身形一怔,但她也隻能是俯身,乖順應聲。
因為她的貼身婢女死了,是以有意謀害主子名頭死的,那麼作為婢女的主子,她應當老實待在自己院中,不在府内随意走動。
其實就是禁足,以往是不讓她出府,現如今是不讓她出院子。
邬二小姐暗然攥緊手。
但也不知道母親是否察覺到了什麼,邬二小姐斂眸,隻得将種種情緒按捺下來。
“貌似,你近日很喜歡新來的廚娘?”
邬夫人聲音不緊不慢,屏風上,她在為端坐在鏡前的人的簪戴上珠花。
此話冷不丁一出,邬二小姐心下一顫,但聲音不顯慌亂:“年紀相仿,于是往來近了些。”
“……”
邬夫人在屏風後沒有說話,她放下了梳子,又照着鏡子為前面的人整了整發絲,良久後,才道:“你是主子,她是廚娘,身份有别。”
“……”
“女兒謹記。”
邬二小姐頓了一下,道。
邬夫人款款從屏風後走出來,一如既往地威嚴。
邬二小姐隻得将身姿再低附下去。
她始終不敢直視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