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天真地以為邬夫人這般棒打鴛鴦,是覺得一個深閨大戶小姐與一個浪迹天涯的江湖俠客身份懸殊。
畢竟如果那般的話,也不必草草地拉上一個上門女婿來斷了邬大小姐與俠客的念想——倘若是真的在乎身份地位,為何不另尋一個比趙回更好的公子?
這滿城的公子哥書生,可比趙回好不知多少倍;邬大小姐相貌也不俗,求娶邬大小姐的也不少。
且成親當日也不見邬大小姐本人,此後更是不見蹤影。
江知缇敲了敲桌面。
先是邬大小姐與俠客一面之緣,而後邬夫人出于某種原因要利用邬大小姐,為阻攔邬大小姐與俠客私奔逃跑,解決了邬大小姐,拉上趙回做上門女婿打消俠客心思——當然也有掩人耳目的意思。
而後有可能是趙回窺破了邬夫人的什麼秘密,亦或是知道了什麼,被邬夫人通過養靈殺掉;方趙氏不依不饒,外加斬草除根這麼一個想法,也就将方趙氏以及茶樓一并用養靈除掉。
她一邊想着,腦海裡思緒漸漸清明不少。
但千算萬算,邬夫人忘記了方子泓這麼一層關系。為安撫方子泓,邬夫人通過親家關系以及家宴上的推杯換盞,把酒言歡來博取方子泓的信任,打消方子泓懷疑到自己身上的可能。
看上去不錯,隻是可惜了,方子泓因為她,以及夏錦的原因,沒能夠信任邬夫人,身為玄門弟子的方子泓邬夫人又殺不得,隻能是先殺了夏錦,上演一場轉移視線。隻是又弄巧成拙,一眼看上去便不是正常死亡的夏錦無疑讓她又少了一分可以博取信任,洗脫嫌疑的可能。
邬二小姐可能是不知所以然的棋子,也許跟邬大小姐一樣,對邬夫人而言有什麼作用。
江知缇看了看床邊安睡的邬二小姐,眸底晦暗不明。
夜深了,她睡不着,于是在蠟燭上套多一個罩籠,将燭光轉暗後,關好門出去。
守夜的丫鬟在院子,江知缇與丫鬟叮囑幾句後離開,正恰在外面見着陳管家。
不是偶然碰見,而是早早便等候。
江知缇看了看對方恭候已久的模樣,抿了抿唇。
……
“陳管家這般深夜還未睡下嗎?”她道。
陳管家笑了笑,面容沒有開始時那般嚴肅,他面對江知缇的客套話沒有回答,直接道:“夏錦是我的外侄女。”
江知缇:“……”
江知缇微微皺眉。
“她死了,我想了許久,恐怕隻有你和方道長才能為她申冤。”陳管家說。
江知缇皺起眉,有些警惕:“您應該找方……道長,而不是找我。”
她隻是邬二小姐的貼身婢女,幫不上什麼。
“不,你一定與方道長那樣神通廣大,一定能夠幫到夏錦。”陳管家搖了搖頭。
“夏錦跟着我入府,卻就這樣被害死了,我難以向她家裡交代。”說完,他的臉上劃過一絲悲意。
江知缇:“……”
江知缇:“被害死?見到了嗎?怎麼知道的?”
這麼突然地投誠,還是個有份量的府邸管家……隻怕是邬夫人的眼線。
她趁時又補一句:“府邸不是會打點好死去的丫鬟仆人後事嗎?應當也包括家裡,怎麼會有您交代不了的時候?”
“就憑當初大小姐死了,是我親眼看着的,也是我收拾的。”陳管家目光森森。
江知缇:“……”
江知缇再皺起眉來。
“當年的大小姐,也是和夏錦那樣上吊死的,死相一模一樣。”他說着,一字一句确鑿非常。
“唯一的區别在于,夏錦是在柳樹上吊死的,大小姐是在房梁上吊死的。”
江知缇:“僅僅是因為夏錦嗎?”
陳管家:“……”
僅僅是因為夏錦的原因,才告訴自己嗎?
江知缇沒有急着要他回答。
良久。
“我經常夢見大小姐。”他說。
“又不是您害死的她。”
“但她抓着我,告訴我,她死得怨,她死不瞑目。”
“您應當找方道長。”
“夏錦生前也找過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