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缇目光一沉:“是,但是我并沒能幫上她什麼忙。”
“她以前是大小姐的丫鬟。”陳管家說。
“她和我一起,都看見了大小姐的屍體,跟我一起收拾,而後才被調到二小姐身邊。”
江知缇:“您意思是她的死也和大小姐有關。”
“不可能沒有關系。”陳管家苦笑。
……
“我要死了,陳管家。”
一日霜雪簌簌,邬大小姐沒由來地跟陳管家道。
陳管家的手顫了一下,随後整頓神色,道:“大小姐,您又在說這些嗔言亂語了。”
“你說,我會死的體面些,還是直接橫屍在這雪天裡?”邬大小姐對于他的話恍若未聞,繼續說。
陳管家不動聲色地喚來丫鬟為她收拾好淩亂的梳妝台,說:“大小姐,您隻是染了風寒,大夫也來看過了,會很快好的。”
“風寒嗎?”
這次邬大小姐倒是聽到了他說什麼,有些恍惚的神情也清明一瞬,猶如從夢中驚醒。
但垂眸看見自己的手,又抿了抿唇。
“我的手呢?陳管家。”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臂,問。
沒有疼痛,像是麻木了一樣,她并沒有感覺到什麼。隻是瞧見自己失去雙掌的手臂,她有些迷茫。
陳管家有些疑惑,看了看她,道:“小姐?”
“我的手好像不見了。”
“怎麼會,”陳管家看一眼她如常的手掌,說,“大小姐,您的手在的。”
邬大小姐更茫然了,她擡起自己的小臂。
“可我看不見我的手掌在哪裡了。”她說。
“怎麼會呢。”
陳管家隻當她這是剛剛從病榻上醒來,迷迷糊糊開的玩笑話。
邬大小姐:“……”
她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而在丫鬟們将梳妝台收拾好後,坐在窗棂邊的她又低頭,正恰有一縷陽光照進來,她又看見了她的手掌。
陌生,又熟悉。
好像是她的,又好像不是她的。
那麼是誰的?
她突然這麼想。
誰的手掌長到了她的手上?她的手掌又去了哪裡?
貌似空空如也的不隻是她的手掌,還有她的腳。她看了看自己的腳,穿着精緻的繡花鞋,但脫下襪子能窺見的不是血肉,而是傀儡木偶一般的僵硬。
她是人,還是傀儡?
人吧,她能說話。
她枯坐在窗棂直到深夜,外面守夜的丫鬟不敢打攪她。
裡面的燭光搖曳一瞬,窗棂邊的人影消失不見。
有什麼東西挂在什麼地方一搖一曳的吱呀聲,五更時,夏錦端着熱水,準備進房伺候大小姐洗漱。
她敲了敲門,沒有應聲;但也習以為常,大小姐性情古怪,有些時候不會應聲,她們這些丫鬟隻需照常便可。
于是她端着熱水推門而入——
“啊——!”
尖聲驚叫間,水盆掉地也哐當一聲,驚恐在夜色間彌漫。
隻見那面容姣好的小姐用一尺白绫将自己吊死在房梁上,雙目瞪大,張開着口,大片大片的黑色污血蔓延,從上面流到下面來,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