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神坐忘時運劍,江知缇恍惚間見到站在前方的師父緩緩回眸。
是面容不如往是那般冷,眉眼看着亦沒有那般成熟的師父。
仿佛在笑。盡管唇角沒有上揚,但眉眼間的笑意,如同寒雪遇熙春刹那消融。
她竟然恍神。
“叮!”
劍尖被一粒石子擊中,微微顫抖;這點顫動從劍尖一直傳遞下劍柄,層層加重,化作一股難以言喻的震顫,使得緊握着劍柄的手,猶如被電擊火燎,一下便松開五指。
劍卸力徑直摔入雪地,江知缇如夢初醒。
她沒有第一時間彎腰撿劍,而是擡起頭,對上師父冷若辰星的眉眼。
不是方才恍然間看見的那雙溫暖眉目。
“抱歉,師父,我分神了。”她趕忙低下頭,認錯。
她在運劍練劍時走神,被師父責怪也是該的。
師父隻擡手将她的劍撿起,看着她低眉垂目的模樣。
“在想何事?”
江知缇:“……”
她斷不敢将方才恍然間看見的說予師傅聽。
江知缇:“隻是一時分神,應當是昨夜歇息得不好。”
也沒有撒謊,她昨夜确實睡得不大好。
她在床上不知道為何,怎樣翻來覆去也睡不着,輾轉反側的。
沒有說什麼,道尊隻是讓她拿着劍。
她不明所以,但乖乖拿住了劍。
“劍柄,擡起。”道尊說。
江知缇趕忙将劍柄一端朝她。
劍柄那端的流蘇有些淩亂毛躁了,隻見蔥白纖長指尖在流蘇間翻飛,淩亂毛躁的流蘇頓時煥然一新。
原來是要為她整理劍上流蘇。
江知缇抿了抿。
“過幾日,你應該下山曆練了。”
還是不可避免的,道尊淡淡道。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抓緊時日在山上勤練劍術,下山後沒有師父在身旁,安危莫測,如若練好劍術,饒是再困難危險,她也能輕松解決。
“是,弟子謹記。”江知缇抱劍躬身行禮。
……
“曆練?就現在?不是還有半年嗎?”
廣場内,楚秋乍一聽見方子泓這般說,驚詫不已。
方子泓正在掃地,他的掃地郎師父不知去了何處。
他将落葉掃作一堆,平靜道:“我早已不是乾卦門弟子,沒有那麼多煩瑣要遵循。這半年留在山上,注定無所事事,倒不如提前下山去曆練。”
“再說,過上些許時日,便是試會。”方子泓眸底有些亮。
楚秋微微擰眉:“但這下山曆練,要告别師長,也要拜别宗門……你如何做?”
這流程一般是先向師長請示,獲取批準;而後接受師長饋贈祝願,行十六禮拜别師長宗門,最後才能下山去曆練。
方子泓如今拜一個掃地郎為師,要怎麼做?
“我如今不屬于天問軒下任何一個門别的弟子了,這種規矩,遵循與不遵循,也沒有大礙。”方子泓搖了搖頭,說。
楚秋皺眉:“話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