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咳太大聲,夜深了,也怕驚擾過往巡夜的下人,隻得抿緊了唇,壓抑下這難以克制的咳嗽聲。
也不知是否他壓抑得狠,前些夜裡,他驚覺喉間多出些許猩甜。
始覺無助,後覺釋然。
沈芝蘭不知曉,隻覺這隻是好友多慮,多愁善感了。她道:“不會的,過些許時日,我為你請下宮中的太醫來,為你把脈瞧一瞧。”
興許也隻是尋常的小病,隻是阿餘臉色蒼白,身子底弱,才瞧着嚴重。
隻是也不消等,王爺酔歸,不知是誤打誤撞,還是一時興起了,闖入了小院。
沈芝蘭夜半驚醒,便聽見外面有下人匆匆。
她不解,披上外衣後下榻,靠在門邊小心地聽。
“……那侍君又惹怒王爺了。”
“王爺一怒,也不知曉他這能不能挺過去。”
“聽說已經被王爺抽了鞭子,還是硬生生……”
“也是苦了那侍君了……”
沈芝蘭聽得不大真切,但在下人們匆匆的隻字片言中拼拼湊湊後,還是急忙穿上外衣上,簡單拾掇好儀容後推門而出。
沒有誰留意她。
……
沈芝蘭沒敢直接進,她躲在暗處,聽見裡面隐隐約約傳來陌生男人的罵聲。
隻有男人在罵,因為喝醉了酒,罵起來也有些暈乎乎的。
沈芝蘭的心被攥緊——她沒有聽見阿餘的聲音。
寒風刮過,夜裡寒涼。
沈芝蘭不知等了多久,直到聽見門開了的聲音。
男人帶着下人離開了,沒有一步返回。
沈芝蘭大氣不敢出,靜靜等上些許時間後,聽不見其餘人的聲音了,她才急忙忙出來。
房門沒有關上,不受寵還惹怒了主子的侍君不值得下人們冒險幫忙照顧半分——在這個關頭照顧侍君,哪怕隻是為侍君掩上房門,容易招來王爺不滿,引火上身。
王爺喜怒無常,誰人膽敢出手?
沈芝蘭指尖顫抖,屋内狼藉一片,她隻覺緊攥的心直直墜入冰窟,冷到她渾身都在顫抖。
“阿餘……”她扶起床榻邊狼藉不堪的人。
聽見她顫顫的聲音,失神的眼眸才轉動一瞬,好半響,才慢慢地恢複些許光亮,看向她。
沈芝蘭沒見過這般情形,眼淚不知是吓出來的,還是見了這般,難過出來的。
“别哭。”
臉色比起白天更為蒼白的人,唇角微腫,笑了笑。
“不要看,不好看。”他說。
……
宮邵挑了挑眉,看向方子泓,帶有些許贊賞:“倒還不算太蠢。”
“誰蠢了。”方子泓反駁。
楚秋:“隻是我們這什麼時候開始中術的……竟現在才發覺。”
太遲鈍了,他們都不知中術多久了。尋常來說,玄門弟子應當第一時間察覺。雖說他們修為低,但也不至于這般久了,才反應過來中了術。
“因為這下術人對我們沒有惡意。”方子泓搖了搖頭,道。
江知缇:“隻是為了将我們引入術中。”
“那便奇怪了……”楚秋眯了眯眼。
江知缇:“……”
她看了看地上的筷子,又不着聲色地掃一眼如同置身事外,繼續找韭黃裡的雞蛋塊,塞進嘴裡吃的宮邵。
“隻怕我們是從一開始便中了術,比方說,從迎親隊伍來的時候,我們便中了術。”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