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青白相染的環形精雕玉佩,色彩潑墨般灑脫,雕工精湛,一隻靈動的麒麟穿梭其間,被暗色紅繩穿成了一個項飾。沈統領沒有什麼鑒賞能力,隻是看着覺得那玉佩價值必定不菲。
“此玉如何?”太子挑眉問道。
“色澤溫潤,晶瑩漂亮……殿下,此玉是塊好玉。”沈瑛假模假樣欣賞一番,斟酌着回答道。其實他哪裡看得懂其中門道,單純感覺這東西精緻又順眼,胡謅幾句好話應付太子而已。
“你喜歡?那便好,是送你的。”
沈瑛不明所以地看着太子:“殿下?”
今日即非過年過節,他沈瑛又未立功,實在不明白太子送貴禮給自己意圖為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太子見他猶豫不決,便自己從盒中取下玉佩,溫聲道:“瑛為美玉,當以美玉配之。”
沈統領直覺不能收下這塊玉,便站起來胡說八道起來:“玉配君子,君子不器,臣為君器,臣難配之。”
太子被他這詭辯氣得笑了一聲,向前把他重新摁在椅子上,右腿抵在沈統領微岔的雙腿中間,上半身前傾,把玉佩繞在了沈瑛脖子上。
太子的唇搭在沈統領的耳邊,聲音既有還沒完全褪去的清澈,又帶着磁性,“我就想看你戴着,你收着吧。”
這個姿勢像擁抱,卻比擁抱暧昧得多。沈瑛就算再遲鈍,也覺出些不對勁來了,原本端坐的身體不停向後倒,最後抵在了靠背上無路可退。
太子在他脖子後把紅繩系了兩個死結,滿意地看着沈瑛挂着玉佩的脖頸贊道,“嗯…我見這玉佩第一眼,便覺得戴在你身上是最相配的,果然不錯。”
“臣……臣多謝殿下賞賜……”沈瑛眼神逃避到一側,卻無法避開太子在他頸前呼出的熱氣。
氣息漸漸上移到他的唇邊。
“這話不好聽,我不喜歡,你收回去。是贈就是贈,何來賞賜之說?”
“那臣……多謝殿下厚禮。”沈瑛艱難地張開嘴唇發出聲音,他是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一激動把唾沫星子噴近在鄰尺的太子殿下嘴上。
戴也戴了,怎麼還不松開?
沈瑛全身緊繃地看着面前人,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呼吸讓他頭昏腦脹,幾乎窒息。
他強忍着用力推開對方的念頭,就着這個姿勢問道:“殿下可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給微臣?”
“知亦,你何必假裝不識我意?”
沈瑛把眉毛微微下壓,語氣略帶生硬道:“殿下突然送臣如此一份貴禮,難道不需要微臣做些什麼嗎?”
這話頗為得罪人,但已是他在這感到缺氧的十幾秒裡能想到最好的話術了——能把氣氛引回君臣關系的話術。
可惜了沈統領一片苦心。
兩人這個容易擦槍走火的姿勢,再正式的話語,都抹不去暧昧的氛圍。
太子看着他拙劣掩蓋尴尬的模樣,輕笑着搖頭,然後扣住他肩膀,唇對唇貼了上去。
沈統領腦子“嗡”地一下鳴響,感覺有一股電流在體内亂竄。
太子殿下這個年紀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不對,按理來說前幾年也該情窦初開了,而且他好端端的,宮闱大把漂亮的豔麗的清純的美人的嘴不親,來親他這個男人……還是說皇帝管太嚴,不讓他沉溺女色,所以才讓他憋壞了饑不擇食……不對,也不對。
沈統領腦子裡電路一通,得出一個結論:太子是斷袖。
不錯的,錯不了了。
這小子以後要當皇帝,享三千佳麗。卻在這裡啃男人嘴。除了好男風,還會有什麼别的解釋?
這真是天下大事。未來的皇帝陛下不近女色,必将無子無嗣,那後繼無人,可不就是天下事嗎?
不過當下最要緊的還是眼前之事,太子的氣息強硬地侵入他的唇齒,還以舌在其間胡攪蠻纏。薄色的绯紅從耳根向臉頰覆染,沈統領再冷靜不住,發狠力推開了身上人。
太子被推開得踉跄了下,也不惱,食髓知味地抿了抿唇,垂眼笑道:
“孤是這個意思。”
沈統領氣惱地站起,一甩衣擺,迅速抱拳行禮:“殿下逾禮了,臣先行告退!”,擡腿大步就走。
太子卻挽住他不讓他離去,“我讓膳房準備了晚膳,你不必急着回去。”
沈統領把手抽回來,退了幾步,不同意。
“我有好多話想跟知亦說,知亦難道不想聽嗎?”太子毫不在意他的冷漠,獨自走到桌前坐下,并不擔心沈統領會不配合,“比如你與三哥的交往,又或者你所尋之物?”
沈統領收回腳步,思索一二,不得已也到桌邊坐下了。
“殿下想說什麼?”他問。
“我知你不想談這些事,自會另外派人去查,便不勞煩你編瞎話來騙孤。”
“沈瑛萬不敢對殿下有半分欺瞞之……”
“噓,”太子制止他的回答,道,“今日本來是歡歡喜喜給你送玉的,何必說這些。孤隻想問你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