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統領緊張地捏了捏手指,此刻他隻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按在他的七寸,讓他不敢有所舉動。盡管如此,他仍維持冷靜表情,不願讓太子發現他的不安。
“雷玄是你什麼人?”
已經準備好迎接腥風血雨的盤問,不料卻聽見這樣一句話,沈統領錯愕地看着太子,他既有些驚訝,又有些不解:“殿下怎麼會知道雷玄……”
他仔細回憶一番,不覺得自己何時提過,再認真回想,就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被翼王灌醉斷片那一次。
“知亦當時醉了,我與你一同去散步,可還記得?”
果然是那時漏了嘴。沈統領有些着急,卻死活想不起來自己有沒有說過什麼離譜的話。
“臣記得此事,隻是臣醉後做了何事實在無從想起…若有冒犯殿下之處…”沈統領暗暗看了太子一眼,心裡暗叫糟糕,難道說今日怪事根源就在此?
原來是什麼都記不得了?太子看着沈統領,到嘴的話便換了一套,他清了清嗓,“當時我見知亦似乎難受,好心上前關心。孰料知亦竟借着酒勁抓住我肩膀,對我一番難以招架的親熱……”
沈統領愣住了,腦裡锵锵地回響着太子這番話——
難以招架的親熱。
難以招架的……
親熱。
?!
太子停頓了一下,旋即又幽怨地歎了口氣,“知亦當日也是與我如此嘴貼嘴面對面的,為何我今日做同樣的事,知亦卻避之如虎狼?”
沈統領聽得整個人已經驚悚起來,當即站起來後又雙膝直直跪在地闆上,發出“砰”的巨響,一個頭就往下磕。
“臣死罪!”
太子意猶未盡,仍眉飛色舞地講下去,“知亦親我親得好不盡興,又拉着我卧在樹下草地,同孤許些萬年不負的情諾——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生生世世不言棄之類的話語……”
沈統領顫抖着聲音,僵硬開口:“殿下,臣……臣大不敬……”
沈統領的佩刀解下來放在門口架子了,否則此刻他定要拔刀将自己大卸八塊。他腦子飛速運轉,卻轉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他活了二十多年,大大小小的場面都見過不少。然而現下這個場面對他來說,卻實屬人生困境。
太子原本好端端的一個小夥子,居然是被他掰彎做了斷袖的。皇上知道了,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嗎?
“那天回宮後,我每每回想起此事,内心竟有幾分懵懂的悸動。可惜知亦撩撥完他人,酒醒後便又客氣行事,面上不熟,唉。”
太子雙手扶起沈統領,沈統領的膝蓋卻釘在地上不敢起來,他垂着頭,不敢正眼看人,道:“請殿下責罰!”
太子對他這副任人魚肉的順從模樣頗為滿意,修長有力的手指移到沈統領下颌,輕輕擡起,就看見沈統領那雙明亮而略顯無措的雙眼。
太子半跪下來,又摁住沈統領,低頭吻他。這一次沈統領沒有半點反抗,任由太子的吻如何從唇落到頸側,再延進衣領内去。那原本搭在他腰後的手,遊走到了前方,從前襟探了進去。
沈統領穿得不多,隻隔着一層裡衣布料,他的皮膚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隻手的溫度。
有點過火了。
沈統領一想到如果再不制止,接下來二人間會發生什麼,他整個人就不好了起來。
趁着太子的唇移到了鎖骨,他嘴上得了空閑,忙問:“殿下還沒告訴臣,為何知道雷玄……”
雷玄,又是這個雷玄。
太子不悅地想,臉上擺出一副極委屈的表情,低聲道:“你就這麼在意他,在孤懷中還要想着别人。”
沈統領:“不……”
沒等他把話說完,太子又言:“那次你主動親上來,嘴裡也念着什麼雷玄……”
沈統領微愣,随後眯起雙眼,“那臣說那些……纏綿話,也是對着雷玄說的?”
太子狀似思考,最後謹慎挑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總之你對他極其看重,說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太子見沈統領面色刹那間變得蒼白許多,表情也有些死闆,又湊上去要貼着他,“他到底是你什麼人?”
情人?親人?還是朋友?
這名字聽起來不像名女子,應當不是情人罷?可若是親人朋友,為什麼他又避而不談,從來沒有提及過?
太子皺着眉,恨不得扒開沈統領的心髒看看,他究竟把此人放在了什麼位置。
沈統領毫不留情地推開太子,站起來整理淩亂的衣發。他感覺自己無端被調戲了一番,手有些發抖地正着發冠,聲音帶着被戲耍的愠怒,道:
“殿下,雷玄,是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