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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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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玉這個小名,一開始隻有皇後在喚,而驚羽覺得這個小名太過嬌柔,她不喜歡,如今是連皇後都不怎麼喚了的。

知道這個小名的也隻有幾個血脈至親。

皇帝知道,但是從來不喚。

幾個兄長也是都知道的,但是他們知道她不喜歡,也很少稱呼她玉玉。

至于下面的弟弟妹妹,則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如今驚恒喚她玉玉,多了好多親昵。

他們平日就算再不親近,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更何況,他們倆也是如今生死關頭身邊唯一的親人了。

驚羽沖到驚恒床邊,眼淚擋住了她的眼睛,她一遍遍拿衣袖去擦,但是卻怎麼也擦不完,整張臉都被衣料摩挲的通紅。

想張口同驚恒說些什麼,一張嘴隻有濃重的哭音:“二皇兄……”

此情此景,她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才十歲,從來都未親身曾經曆過生死之事,大人們仿佛連說起誰沒了都特地避諱着他們這些小孩子,生怕閻王爺不小心聽見了,将這些好容易養住了的孩子們偷走。

隻是人到某種時候是會有特殊的感應的,哪怕她從來都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情,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回光返照,但是卻下意識的知道,如今的驚恒,并不像大病快好的樣子。

李岙帶着好幾個太醫随侍在側,盡管再多不願,人力到底不能勝天。

最後驚恒仿佛不願再受更多折磨的樣子,讓李岙帶着人都出去,留他和驚羽說說話。

驚恒這幾日一直燒的糊裡糊塗,但是在偶有清醒之時倒是能夠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知道自己是得了疫症,李岙并沒有瞞他。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得的疫症并不是從那日同流民交談過程中感染的,隻是驚羽似乎還不知道,一直在為那日強拉着他去普濟寺的事情愧疚後悔。

驚恒摸了摸驚羽的腦袋,毛茸茸的,仿佛羽毛劃過心靈,帶來稍許撫慰。

這段日子無人服侍驚羽,養尊處優了十年的小公主連頭發都不會梳,每日都是披頭散發,若是讓宮中的那些嬷嬷們看到了定然是會要說她的。

哪怕在這種時候,驚恒還是抽空在想:這丫頭的腦袋,尋常時候便是連父皇都不讓摸的,果然軟的很。

他覺得自己精神還好,同她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之前那種雙肺都在起火的感覺:“你莫要自責,太醫說我這病是在城中時候便染上了,同你那日拉着我去普濟寺沒有什麼關系的,相反估計還是我連累了你,你莫要怪我才是。”

他得的到底是疫症,是會傳人的。

哪怕太醫說他得的這種相對而言沒有那麼容易會傳人,但是從他生病到現在不管是父皇還是母妃都沒有現身這一點已經足夠說明了某些事情。

剛開始的兩天,他知道自己得的是疫症,清醒的時候也想把驚羽趕走。

萬一她之前沒有被傳上反而是這兩天照顧他的時候被傳上了,讓他于心何忍。

但是健康狀态下的他都不是慣會胡攪蠻纏的驚羽的對手,更何況一日沒兩個時辰清醒的他。

驚羽就這樣在他床邊趴了五天,若是真的傳上了,也早就是覆水難收,若是萬分慶幸她沒有得病,那就是老天長眼。

驚羽的眼淚就沒有停過,但是驚恒同她說話,她努力吸了吸鼻涕,将下一行即将流出的眼淚硬生生的憋回到眼睛裡。

她想同驚恒好好說話,不想被眼淚遮擋了視線。

“我怎麼會怪你,你不要說這種話。”

“二皇兄你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李太醫很厲害的,你昨天都沒有起熱。”

“你睡一覺,睡一覺明天就好了,我在這裡陪你,你快躺下。”

她帶着濃濃的哭音,嗓子因為連日的哭泣變的沙啞不堪。

披頭散發,因為剛起身甚至隻穿了一身中衣,臉上被衣袖擦的通紅,但是仍然掩蓋不住淚痕。

皇室金尊玉貴的小公主,向來都是驕矜尊貴威儀無雙,何曾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驚恒發笑,攔着她要去扶他躺下的手。

明明他病了幾日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但是天生大力自小習武的驚羽居然真的就被他這無力的一攔給阻擋了動作。

“我不會好的,我知道的,你停下來,我們好好說說話。”

驚羽憋了半天的眼淚終于還是流了下來。

她努力張大眼睛,試圖不被眼淚阻擋視線:“你明明之前從來都不生病的,一直都是我和驚風生病,怎麼會不會好呢。”

“我去求父皇,讓他找更多太醫過來,太醫院那麼多太醫呢,一定會有人能治好的,太醫不行,就去找民間的大夫,一定……”

驚恒握住她的手,打斷了她惶惶不安的話,擦了擦她的眼淚:“不哭了,哭起來一點都不好看,讓驚風看到會嘲笑你的。”

驚羽突然想起了什麼,本來跪趴着的她立刻起身:“我去找德妃娘娘,你肯定很想見她。”

驚恒自從今天淩晨的時候就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什麼,大限将至的時候,人體是會有感應的,還能有精神說說話,他已經很知足了。

一直表現的很是淡定的他在聽到驚羽這句話後眼神重新亮了一下。

然而也隻是亮了那麼一下,接下來又恢複似乎根本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少年的沉寂。

他攔住了驚羽:“莫要去了,母妃現在過來,也做不了什麼。”

“而且,她也來不了。”

最後一句話聲音低到不可聞,帶着明晃晃的失落,也揭開了赤裸裸的現實。

他和驚羽被關在這裡整整五天,莫說母妃,連最是疼愛驚羽的皇後娘娘也沒有露面。

聽說宮城都已經封了,不僅是母妃出不了皇宮,驚羽估計也離不開這座皇子府,甚至連這座小院都出不去。

驚羽出身皇家,哪怕隻是稚齡,也能聽得懂他這番話的意思。

默默伫立了半響,最終還是重新趴坐到他的身邊。

天家薄情,驚羽從出事開始就沒有能想過他們的父皇會親自來看他們,畢竟就連她都知道驚恒得的是會傳人的疫病。

所以哪怕發生了如此大事,她終日惶惶不安,但是也沒有想過父母來看他們,甚至還主動寫信給母後報平安。

而明明,驚恒還不到十四歲,而驚羽才剛剛十歲,是發生了事情會下意識躲到父母身後的年齡啊。

驚羽不再跪趴在床邊的腳踏上。

她脫了鞋,爬上了床,窩在驚恒身邊,抱住他的腰,把頭窩在他懷裡聽他的心跳聲:“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這是她第一次說出那個字。

她那麼聰明,什麼都知道,怎麼會不明白驚恒這突如其來的好轉和滿屋太醫低眉斂目的神色代表着什麼。

她,隻是下意識的不願意去想那個事實而已。

驚恒的眼睛也紅了,緊緊的抱住驚羽,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明明他的手背已經迸起青筋,但是驚羽卻感受不到一點力道。

他才十四歲,他剛剛才入朝觀政,他還有大好的前途,他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為什麼死的是他。

皇室如今一共六位皇子,驚恒排行老二,上有驚魄既嫡又長血統尊貴,下有驚毅外家強勢母妃得寵,又有驚風才能出衆,他夾在其中,外家才能性情都稍顯平庸。

至于驚涵驚昀,年紀太小,本就同他們相差過大。

但是哪怕他在兄弟中并不出衆,但是他也是天家皇子,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存在,如此結局,讓他如何心甘。

驚恒最終還是放開了驚羽,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讓她去拿紙筆:“我想給母妃寫封信。”

隻是他也根本沒有力氣能拿得起筆了,便口述給驚羽,讓她寫下。

寥寥數語,隻字不提病中沉痛,隻望母妃日後喜樂安康,勿以他念。

驚羽的眼眶一直都是紅的,再次回到驚恒身邊的時候,驚恒似乎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連抱她都抱不太住了:“莫要讓父皇知道,你偷偷把信給母妃,好嗎?”

驚羽重重的點頭,眼淚盈盈:“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每天都來找你玩,我還把我的東西都給你,你好好活着就行。”

驚恒苦笑:“玉玉,生死有命,強求不得的。等我走了,你能答應二哥一件事嗎?多去看看母妃,替我好好照顧她。”

德妃是書香世家的小姐,進宮之前本已有了心上人,進宮之後日子過的平淡如水,不屑争寵。

正因如此,皇後在驚魄六歲的時候知道德妃有孕的消息,想了很久,破天荒的選擇了放任。

後來德妃順利生下驚恒,皇帝對她的心思也慢慢的淡了,她便也隻守着驚恒過日子。

她娘家不顯,驚恒才能又并不出衆,她沒有那個心思。

驚恒知道他母妃性情淡,不得父皇寵愛,若是日後在宮中有皇後娘娘照拂,日子總是能好過一點的。

驚羽含淚應下,驚恒最後摸了摸她的頭,笑了一下。

她可真乖啊,估計所有人都想不到驚羽還有這麼乖巧的時候。

最後的最後,居然是她來陪他走這最後一程。

至于這次得病,驚恒心裡是知道的,并不是天災。

起熱前幾日他根本沒有怎麼離開皇子府,因為已經開始觀政,他那幾日的事情和課業十分的多,若不然也不會等驚羽反複懇求他才願意陪她去普濟寺。

而那幾日他外出則是要麼去上朝要麼去後宮請安,接下來就是待在皇子府。

若是天災,緣何他身邊所有人都沒有患疫症,偏偏他一個最不可能的人得了。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被人算計了,他也大概知道原因。

隻是,他看了看小心翼翼收着力氣趴在他懷裡生怕壓着他的驚羽,決定還是不将事情告訴她。

她太小了,哪怕有皇後和太子庇佑,也還隻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公主。

陰謀陽謀這些事情他都才接觸沒多長時間,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吧。

最後的最後,驚恒有氣無力,笑着看了看驚羽:“玉玉啊,謝謝你陪我這一程啊。”

他臨終之際,父親不在,母親也不在,隻有一個小妹妹,哭着求他活下來。

隻可惜,他最終還是不能如她的願。

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驚羽分明看到,他似乎是帶着笑的。

被病痛折磨的久了,連離去都帶着解脫。

她明明之前已經哭了那麼久,眼淚從來沒有停過,但是這個時候,她似乎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不知道哭,不知道難過,不知道沮喪,什麼都不知道,她隻是跪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靠坐着的人。

太醫一直在外面候着,因為驚恒說想單獨同驚羽說說話,他們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什麼,但是一直能聽見裡面細微的說話聲。

但是如今,似乎已經有兩炷香的時間,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是陷入了死寂一般。

李岙首先察覺到不對勁,轉身沖了進去,就見大公主跪在床上,雙目無神,手還牽着二皇子的手。

至于二皇子,仍然是他們離開之時的姿勢,隻是雙眸緊閉,似乎已經沒了氣息。

李岙沖上前去,立刻替二皇子診脈,已然沒有了脈動。

也默默的跪在了驚羽的旁邊,聲音帶着蒼老:“公主節哀。”

驚羽沒有反應,她似乎聽不到聲音了,也看不見什麼東西。

旁人看到她似乎仍然是在盯着驚恒,但是無人知她的眼前此時隻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蒼白。

像是夏日裡,不死心的非要盯着太陽看,一會兒之後,再轉過頭,看身邊的任何東西都是的那種蒼白。

不顧尊卑,李岙親自将驚羽給抱了起來。

她的手本來是牽着驚恒的手的,但是這樣一個動作,兩隻手就自然滑落了。

她的周身,似乎都沒有了力氣。

李岙抱着她吩咐着事情。

二皇子的後事要由皇上決斷,他們這群人還有沒有以後,也要靠皇上決斷,立刻便派人往皇宮去了。

至于驚羽,李岙抱着她,她仿佛三魂失了七魄,在深秋的早上,隻穿中衣的小姑娘周身都透着寒氣。

李岙深深的歎了口氣,不過十歲的小姑娘,被父母扔在這裡,親眼看着兄長的逝世離去,不哭不鬧,仿佛也沒有了生氣。

李岙替她施了針,讓她睡着,着人将她抱回了房間。

皇子身亡,不是小事,作為太醫院院正,他無法脫身。

而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時辰,負責照顧驚羽的人就急急忙忙跑回來說,大公主起熱了。

湯藥無用,第五日上,驚羽還是确認染了疫症。

李岙似乎嗅到了無言的血雨腥風,在慢慢籠罩着整座長安城……

驚恒身亡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就送到了皇宮,田培源收到消息的時候皇帝正在同京兆府尹議事。

長安城中疫症的來源查到了,是由江南送入長安的一批米面之中混有死去的老鼠。

這些米面在長安城中售賣,直接吃到的人便感染了鼠疫。

大部分感染此疫症的人都是因為直接吃了這些不潔的米面,還有一小部分人是被得了疫症的人感染所得。

但是總體來看,被傳染的人遠遠不如直接得疫症的人多。

皇帝想到驚恒:“皇子府中除驚恒外無一人染疫,他不可能是被傳染的。”

他沒有說下半句,京兆府尹也不敢接。

皇子用食何等精緻,江南的那批米面隻是運送給長安城中普通的米面店,按道理來說根本不可能進到皇子嘴裡。

更何況,按照時間來看,二皇子差不多是最早感染此疫症的一批人。

氣氛已經足夠緊張,偏偏此時田培源走了進來。

徑直跪地,冷汗如雨,抖如篩糠:“禀皇上,二,二皇子殇。”

皇帝的神色瞬間怔住:“什麼?”

田培源根本不敢起身:“李太醫傳信,二皇子今日淩晨之後又開始起燒,各種湯藥都無效,于半個時辰前殇亡。”

皇帝不是沒有夭亡的孩子,隻是大多都是在三歲之前夭亡,小兒難養,哪怕是皇室,稍微有個三病兩錯的就容易夭折。

隻是驚恒,他都已經十四歲了,自小身體康健,很少生病,比他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要健壯,尤其是同早産三四個月生下來的驚風驚羽相比。

皇帝根本沒有想到,一場疫病,連李岙都過去了,居然沒有救回驚恒。

哪怕在他得知驚恒所患是更為嚴重的疫病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驚恒會就直接這樣殇亡。

一個即将成年的皇子的殇亡對帝王來說并不是一件小事。

遑論作為一個父親,他還面對着親生兒子的離去。

皇帝的手放在禦案之上,久久未曾動彈,臉色晦暗不明。

不管是京兆府尹還是田培源都不敢說話。

皇子殇逝,帝王心思莫測,他們如何敢擅動。

良久之後,帝王終于發話:“賜熙王位,按制加半品發喪,都下去吧。”

最後一句,帝王已然帶上了疲态。

疫症爆發至今,帝王不怒自威,冷靜處理,連發怒都是帶着克制的,從未在朝臣外人面前顯出疲态。

如今次子殇亡,才能讓人反應過來,他除了是帝王之外,還是一個父親。

隻是連孩子夭折都不能親自去看一眼的父親,卻注定不能是一個好父親。

二皇子殇逝在長安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未及成年便夭折的話皇子不少,但是多是幼年早夭,像驚恒這種已經上朝觀政的皇子很少因為傷病殇逝,朝中勢力雖不至于動蕩,多多少少也起了些波動。

皇帝賜二皇子親王位,賜熙字,太陽炙熱,光明正直。

孩童早逝不詳,多數都是低調發喪,但是驚恒已然獲賜親王位,喪禮便得按照親王之制進行。

又有帝王親旨,在親王之禮之上再加半品,隻差半品便可為國喪,熙王的喪事辦的并不低調。

此等消息是瞞都瞞不住的,皇帝也沒打算瞞,哪怕朱雀門此時仍然緊閉,後宮之人還是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德妃當即便昏死了過去。

驚恒病重的這些日子,德妃無一日不在擔驚受怕。

她離不開後宮,向來不信神佛的她卻每日拜着神佛,祈禱着驚恒能夠轉危為安。

同樣被困在皇子府的人還有驚羽,皇後又何嘗不是在每日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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