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圍觀群衆站出來,“我看見了,她當街撕扯裴小公子的衣物!”
“我也看見了!她還摸了裴小公子!”
“我們都看見了,她摸了他的腿!”
“可還有物證?”知縣繼續道。
“朝風,呈上去!”在裴景軒的指示下,朝風把一塊來自裴甯鶴衣服上的碎步遞給知縣。
裴景軒一邊解釋道:“這便是鹿绾行不軌之事時留下的物證,大人可比對家弟的衣物,便可知曉!”
知縣走下堂去,拿着碎布細細地比對起來,确實完全匹配。他快步走回去坐下,猛地一拍醒堂木。氣憤道:“人證物證具在,鹿绾,你可知罪?!”
“唔唔唔。”鹿绾口中的白布團被拿走。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昂着頭反駁道:“我不認!我是在幫他療傷,撕開衣服方便察看具體受傷的位置!”
醒堂木再次被重重拍響,鹿绾下意識身子一抖。
知縣繼續道:“大言不慚!你可知在南陽城,男子的清白何等重要!竟還敢說出如此放肆的話,我看你需得重判!”
“可她是仙姑诶。”
“仙姑又如何,仙姑犯法與庶民同罪!”
“對,說的對!”
圍觀群衆紛紛附和。
鹿绾無奈苦笑,她見義勇為救個人怎麼就被她們看成了猥瑣的、饑渴難耐的采花大盜。她發出來自心底的疑問:“大叔大嬸們,大男人露點小腿膝蓋怎麼了?”
一陣沉默。
她環顧四周,發現所有年輕男人竟然沒有一個露出小腿小臂的。難道他們這裡的人真的這般保守,反倒是女子穿着沒有太多拘束。
“來人!先打這個賊人二十大闆!”
“是!”衙衛拎起一根大腿粗的木棍,高高掄起。“要死了,要死了。”鹿绾吓得緊緊閉着眼睛,向衙衛請求道:“可不可以稍微打輕一點?”
裴甯鶴及時趕到,他顧不得身子,俯身上去護住鹿绾。“啪——”重重一闆落在他背上,血氣翻湧,竟噴出一口血來。
“裴小公子!”知縣吓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裴甯鶴!你怎麼樣?”鹿绾此刻手也被拴住,隻能幹着急。
“沒事。”他擡手抹去嘴唇的血迹,跪向公堂前方,身子如青松挺直,一字一句道:“鹿姑娘今日之所為,皆是我所引導,若要治罪,判我一人即可,與鹿姑娘無關。”
“這是真的嗎?”公堂之人面面相觑。
“裴小公子這般行徑,怕是再無人敢嫁與他了。”
“那就是說,裴小公子承認自己與女子私相授受了?”知縣挑眉道。
“是。”
鹿绾往前跪了幾步,“不是啊!我跟他原本不認識的!”
“才第一天認識就如此,若熟識了豈不是要翻鸾倒鳳了?!”裴景軒掃視着兩人,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鹿绾朝他翻了個白眼,“我呸!别以為沒人看見,就是你偷偷順走那片碎布的!作為兄長,見他受傷,被人非議,躲在暗處偷看,還獨自去報了官,安的什麼心你自己清楚!”
裴景軒倒也不惱,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慢悠悠開口:“見自己親弟弟被人欺負了,自是要報官為他主持公道,我做的不對嗎?”
“你歪曲事實,分明就是不想他好過!”
堂上又掀起一陣哄亂,知縣大喊:“肅靜!肅靜!”
“鹿绾,休得避重就輕,撇開話題。本官隻問你一句,當街撕扯裴小公子衣物,是否屬實?”
“我都說了是為了檢查傷勢,你們怎麼蠻不講理呢?”
知縣不理會她,朝裴甯鶴道:“裴小公子,你也清楚南陽城律法,若你是被人強迫,那本官會替你嚴懲犯人,這女子将被杖責五十大闆關進大牢。若你真的有意而為,即便你是裴府的人,也要送去沉江。”
“什麼?沉江!不用這樣大題小做吧?”鹿绾又一次被塞住嘴。
裴甯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并無強迫,是我在衆目睽睽之下露出不雅之态,有辱斯文,願沉江謝罪。”
“我的兒呀!不可啊!”身穿錦衣華服的一雙夫婦擠進公堂,癱坐在裴甯鶴旁,老婦人泣涕漣漣,滿眼心疼地看向裴甯鶴,又指着鹿绾罵道:“都怪你這個不知禮數的女子!”
“大人,我兒心善,見不得别人因自己受難,才把罪責都攬道自個兒身上,還請大人明查!”
半生華發的老爺安撫着婦人,“夫人放心,有我在,鶴兒不會有事的。”
知縣犯難了,他尴尬道:“可這……裴小公子确實被這女子碰了,舉止親密,衆人親眼所見。”
“啊?”裴老夫人氣得兩眼一黑作勢昏過去,裴老爺子當機立斷,“這女子與我兒有婚約,婚約在身,舉止親密也算不得犯法,還請知縣大人放我兒回府。”
知縣長舒一口氣,總算找到台階下了,笑着迎合道:“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年輕人嘛,又是未婚夫妻,再怎麼樣也不犯法的,無罪釋放!退堂!”
“搞了半天是誤會啊!”
“散了散了。”
“哼!”裴景軒怒哼一聲,甩袖而去。